晚上的時候韓蓓蓓來了個電話,在電話那頭嘰裏呱啦的亂叫著,寇籽隔著電話被她吼得耳朵疼,她把電話放到離耳朵隔了十幾厘米的距離,“韓蓓蓓,你是喝了多少啊?”“啊!你快來吧!人好多啊!亂七八糟的!唐子濤也在,他說要給你道歉呢!”電話那頭人聲鼎沸,寇籽剛才還聽著韓蓓蓓在那邊興奮的胡亂喊著,這一秒鍾的功夫,那邊就換了個男人喊著:“寇籽!喂!寇籽!”那邊的人似乎沒有聽清寇籽的回應,自顧自的對著旁邊的韓蓓蓓叫:“哪有寇籽啊!都沒人說話的!”對方動作十分快的掛斷電話,寇籽瞬間覺得自己的耳朵清淨了下來,她沒脾氣的歎了口氣,瞟了一眼牆上的表,八點四十五,尷尬的時間,她想這會兒要是去了那裏,估計回來就不會早了。不去?那個傻姑娘估計現在已經是酩酊大醉的不省人事了,和唐子濤在一起,也是一醉鬼,誰能照顧了誰?寇籽皺著眉頭,拿起脫在床上的外套出了臥房。換鞋的空當,白鷺拖著拖鞋從臥室裏走了出來,寬鬆的睡衣套在她有些消瘦的身上,也許是剛睡醒,她整個人有些懵,未施粉黛的臉上還殘存著疲憊的痕跡。她看見寇籽半蹲在門口的鞋櫃那裏撐著手套著鞋,白鷺舔了舔有些幹的嘴唇,掃了一眼牆上的表,聲音微啞:“都九點了,你這是還要去哪兒呢?”“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去茶幾上抓了自己杯子來走到飲水機前,看著水直泠泠的流到杯子裏,關上開關,倚在牆上。寇籽趕著去找韓蓓蓓,頭也沒抬,蹲下身子,係著鞋扣:“朋友喝多了,我去把她送回家,哦,你估計聽我以前說過,蓓蓓,韓蓓蓓。”白鷺盯著忙不迭地收拾的寇籽,微微一哂:“她,我知道。不過,你這麼晚了還去送她,估計還得耽誤會兒吧,晚上還回來麼?”“不知道,要是能順利的把她運回去的話,估計還能趕回來,如果她要是耍潑撒酒瘋的話,那我可不敢說了,指不定就夜宿她們家了,嗬嗬。”寇籽從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包,開門的時候,白鷺想起什麼,“誒,寇籽,謝謝你那天的粥,功夫不錯。”寇籽露著半個身子在門口笑著說:“看來我的廚藝大長啊,走了,拜。”白鷺轉過身站在客廳邊上有些老舊的玻璃窗前看著外麵,不一會兒的時間,寇籽就急匆匆的出現,然後又消失在小區的門口。下了車,這裏算是酒吧一條街了吧?熙熙攘攘的,到處都是重金屬樂的衝擊聲,寇籽看了一眼酒吧的名字,“lily”,百合,多麼純潔的象征,用在酒吧上,倒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她沒有再看旁邊勾肩搭背的年輕男女,低著頭快步走了進去。順著吵鬧的包廂廊走著,她小心的躲避著周遭那些已經醉意漸濃的男男女女,每走幾步就能透過一個包廂門上的玻璃窗瞥到裏麵那些人的狂亂醉態,她有些厭惡這種迷亂的場景,有些憋著氣的找著韓蓓蓓說的包廂號,她往前走著,看著207門口有一對年輕男女正在忘我的激吻著,女的穿著暴露,濃妝豔抹的,男的倒是襯衣西褲的收拾的很白領,身材高大幹練,隻不過他被那個女人勾著脖子,整個臉都低著,寇籽也看不清他的樣子,隻是覺得有些莫名的不舒服。那兩個人相互貼合著,嚴絲合縫的,那個女人恨不得要攀到那個男人的身上,感覺像一個樹袋熊一樣。寇籽在剛到這條廊上的拐彎處時就看到那個女的勾著男人的脖子使勁兒的吻著,走到近處,兩個人還是沒有分開,寇籽不好意思一直直視兩個人,所以低頭往前走著想這兩個人的肺活量還真不是一般的小,想到這裏,自己還偷偷的樂著抿住嘴笑。她推開207的門,然後關上,沒再理會那對激情男女。寇籽覺得腦袋有點疼,包廂裏隻有兩個人,韓蓓蓓和唐子濤,韓蓓蓓已經爛醉的倒在沙發上,桌子上亂七八糟的對著大概快二十個啤酒瓶。唐子濤一個人在屏幕前麵,右手拿著麥,左手舉著K歌時慣用的鈴,晃著領在那裏撕心裂肺的唱著阿信的離歌,可惜完全不在調上,還有不合拍的鈴聲伴著奏,顯得很是滑稽。寇籽微微歎了口氣,輕輕走到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的韓蓓蓓身邊,晃了晃她的肩膀,附到她耳邊:“蓓蓓,蓓蓓,醒醒!醒醒!”韓蓓蓓睡得正酣,沒理寇籽,唐子濤還在那裏嘶吼,這時候,包廂門開了,進來了一個人,寇籽聽到聲響,回過頭看見那人,有些詫異,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她站起身來,笑著打了個招呼:“嗨,遊凱。”遊凱抹著自己嘴角的那抹豔俗的口紅,還回味著剛才和那個酒吧女熱吻的感覺,就見蹲在地上背對著自己的寇籽,她有些費勁的搖晃著倒在沙發上昏睡著的韓蓓蓓,雖然大聲叫喊著,但是在唐子濤全身心的嘶吼聲中顯得很無力。他站在那裏看著寇籽站起身來眼裏那一刹那的詫異和了然,心裏有些恍惚,雖還是一樣的麵容,高中那個敢衝敢做的傻姑娘終究是被時間磨平了棱角,就這麼活生生的被強行上了枷鎖,那些青春已死,有的隻是周遭嘈雜的音樂和現在淡淡的疏遠。他下意識的用手再次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回了一句:“你什麼時候來的?剛才也沒看見你。”寇籽低頭看了一眼韓蓓蓓,用力的說:“剛進來不到兩分鍾,不過本來以為隻有蓓蓓和唐子濤的,原來你也在這裏。”遊凱眼神有幾不可見的不自在,不過寇籽隻顧著盯著韓蓓蓓,沒有注意到,隻聽見遊凱接下去的那句話:“你,剛來麼?”唐子濤轉過身來,一曲結束,醉眼迷離,看到站在前麵說話的寇籽和遊凱,興奮的拽過寇籽,語氣卻是很是歉疚,他把腦袋深深的埋低:“寇籽,啊,寇籽,我真是對不住你啊!那天我喝多了,說了太多太他媽不該說的話,你別介意!”他緊緊的抓著寇籽的胳膊,寇籽有些吃痛,皺著眉,想要拉開他,唐子濤以為寇籽不願意聽他說話,越發的緊抓著寇籽的胳膊,“寇籽啊!你要是不原諒我,你說怎麼辦吧啊?!你說!隻要你說的出來我就去做!你說!”寇籽有些生氣的喊道:“過去都過去了,你今天喝多了,別在這裏鬧了,趕緊回去休息!”唐子濤有些不死心,胡攪蠻纏的拉著她叫嚷著。遊凱有些看不過去,走過去,使勁拉開唐子濤,寇籽趕緊挪開,唐子濤不高興的推開遊凱:“遊凱,你別******在這裏掃興!我站在跟寇籽道歉呢,**的在這搗什麼亂!”遊凱皺起眉頭,手上加了些力道:“你喝多了我不和你計較,不過你別在這裏給我耍酒瘋!我可不是衛譯航。”寇籽見唐子濤怒氣漸起,趕忙拉住,“遊凱!你別說了!他喝多了,你和他廢話什麼!”遊凱無所謂的聳聳肩,回到桌邊,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包廂裏一下子就安靜下來。唐子濤被寇籽拽著坐在韓蓓蓓臥著的腳邊,嘴上還不甘心,又補了句:“哼!嗝,你以為你是什麼好玩意,我耍酒瘋?我清醒的很我告訴你!你是好人麼?!你是好人,韓蓓蓓幹嘛像個**似得倒在這兒?你是好東西她怎麼會撞見你偷腥?!”“啪”的一聲,遙控器被遊凱狠狠的朝唐子濤扔了過去,不過沒扔中,砸在了牆上,掉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寇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遊凱,遊凱沒看她,罵了句“我**,唐子濤!我愛怎麼樣是我的事,你本事在這裏裝什麼孬?!”唐子濤似是喝多了,又像是被剛才遊凱突然擲來的遙控器嚇著了,沒有說話,哼哼了幾聲向後倚著沙發,沒繼續說什麼。“遊凱,你——”“我和她分手了,結果很簡單,原因也簡單,不喜歡了。”遊凱打斷寇籽想要問的話,迅速的拋出這麼一句。他抬起頭盯著寇籽,嘴角揚出一個弧度:“還有什麼要問的?”寇籽心裏瞬間感到很難過,她咬了咬下唇上有些幹澀的皮,吐了句:“剛才在門口和那個女人接吻的是你吧。”沒有疑問,直截了當的陳述著,遊凱有些好笑的說:“你果然看到了,剛才還想著怎麼說來著,不過既然唐子濤都揭開這層窗戶紙了,那我也就不用多說了吧?你情我願的,這很正常。”遊凱無所謂的態度讓寇籽難過之餘很是憤怒,她看著韓蓓蓓像個被人遺棄了的芭比一樣倒在沙發上一醉解千愁,有些感同身受,那年高三自己也是如此,不解、憤怒、不甘、失望、想念、這些情緒像山一樣壓來,她突然問道:“沈關知道麼?”半天沒人回話,寇籽就這麼盯著他,隔了幾秒,他才慢悠悠的說道:“怎麼?他知不知道和我分不分手有關係,還是你覺得找他來就能讓我回心轉意?寇籽,你什麼時候這麼天真了?”“我隻想知道沈關他知道麼?”遊凱臉上笑意慢慢斂去,微微眯著眼睛,看著隔著自己兩米遠的女人:“我沒告訴他,他也沒必要知道不是麼?”寇籽沒有繼續說什麼,遊凱被包廂裏有些安靜的詭異的氣氛弄的有些不舒服,他站起身來說:“蓓蓓我來送吧,她的車在門口停著,你開她的車把唐子濤送回去。”說完他彎下腰在韓蓓蓓的包裏翻找出她的車鑰匙,遞給寇籽,接著說:“你要是弄不了,就找衛譯航來把他抬回去吧,然後讓他再把你送回去,省的路上你一個女人不安全。我先走了,有什麼說的以後再說。”寇籽看著他把韓蓓蓓輕輕的抱起,給她套上外套,離開了包廂。她有些頭疼的看著爛醉在沙發上的唐子濤,走過去拉了半天都沒拉動,有些無奈的皺眉拿出手機:“唐子濤,你又欠我一回!”衛譯航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十一點了,他氣喘籲籲的推門走了進來,看見寇籽有些疲累的靠在沙發上,閉著眼,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想什麼,唐子濤早就倒在一邊不省人事。衛譯航輕輕的走過去,寇籽閉著眼卻沒睡著,隻是在想著遊凱和韓蓓蓓分手的事,忽然感覺眼前有一種無形的東西附了上來,她睜開眼,看見衛譯航正伸手想去拿她的包,她眨了眨眼,聲音有些啞:“你來啦。”衛譯航氣息還未平複,吐出一口氣道:“原來你沒睡著,他又找事兒了是麼?”衛譯航指指倒在一邊的唐子濤,寇籽無奈的撇撇嘴:“沒誠意的家夥,叫我來說要給我道歉,結果自己喝的爛醉如泥,絮絮叨叨的,瘋子!”衛譯航嘴角揚起,把手裏的包遞給她,架著唐子濤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