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娘的真實身份,怕是連她自己都忘了。隻知在第九十九次刺殺任務失敗後,她頓悟了。從此棄武從文,筆耕不輟,洋洋散散地寫就了一篇《細說如何成就一位頂級殺手》。
失敗是成功之母,她認為,自己無數次失敗的經驗,必定能造就她人的成功。
她說,殺手和“小姐”這兩個行業在某些特性上是有共通點的,吃的是青春飯,幹的是體力活,且都是服務行業。另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工作時可根據自身需求采取各種酷炫的姿勢給自己加分。但讓她頗為感歎的是,她屢次接到的任務中,她的客戶都很歡迎“小姐”,卻很不歡迎她。這讓她深深地感受到了社會的不公。本著她與“小姐”經常有著共同的服務對象這一基礎上,一般她都等到她們完成工作後,她再出手,很是慈悲為懷。她覺得這是她的職業操守,便把這一操守寫進了工作守則中,讓集團裏的每一位殺手都務必遵循。
近日,幾位很要求上進的新進員工向她討教,該如何規劃自己的職業生涯。她迷茫了,殺手這個職業,唯一致命的優點就是提成高。然工作性質單一,工作內容很暴力,工作環境較隱蔽。另這一職業有一係列缺點:任務重,危險高,工期短,無法交社保,升職渠道少,且涉及生命危險。又因為這個行業所需的設備大都屬於管製品,基本上采購不到。記得許多次,她唯一的一個徒弟拿著把菜刀就出發了。但並不是所有員工都有她徒弟這般聰慧,設備不行積極發展自身,一套行雲流水的劍術揮灑自如,每次都能出色地完成任務。要是換成別的員工,早就拜了個拜了。但這徒弟就是太自負,不太愛與人親近。
綜上所述,員工幸福指數實在太低,許多老員工紛紛轉行,企業人才流失很是嚴重。
啟娘於是刻苦研究了一段時間後,終於在她的《細說如何成就一位頂級殺手》一書後再加上一條,她認為隻要達到此條,必定無需承擔任何風險,在無形之中把工作完成的超級出色。
於是她把這一條教給了她最看重的徒弟。
她的徒弟眨巴著雙眼,手裏把玩著菜刀,細細地將這一條讀了一翻,想著殺手這一行越來越難混,然則師傅畢竟是有幾十年職業經驗的老手,專業水平必定高超,便對啟娘這書的最後一條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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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大地像是被架了鍋煮透了一般,連空氣都在沸騰。深夜時分,夜色灰沉且濃重,像是要壓到地麵上似的讓人透不過氣。落地窗前的男人眸光凝重,高腳杯裏的酒有著血一般的稠紅,厚重的實木門發出一聲悶響聲,進門的男子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規矩工整地走到他的麵前,神色頗為緊張,“雲哥,不好了,顏小姐的墓……”
展顏?這個仿佛被淡出人們視線的女孩,不,不是淡出,是根本從未被他們正眼瞧過的女孩。她來到這個世界後,仿佛就是透明的,沒有人注意過她。甚至連她的離去,也未曾有人覺得有少過什麼。若不是下屬進門彙報提及了“顏小姐”三個字,他似乎早已忘記,曾有這麼個人,已經死了。可在更多人眼裏,她仿若沒有活過,又活著死了或者活著,都不會有人在意。
這個家族,從來就不需要沒用的人,所以她短暫的一生隻做過一件正確的事:那就是死。
她的死去,從來沒有任何人有丁點憐惜過,當然,他這個親哥哥也是,至始至終都沒有心生過任何不舍與難過。她本就是渺小而卑微的,一個卑微到塵土裏去的人,不配在這個家占地方。
剛進門的是方楚,一向穩重,少有事讓他慌亂,他皺了皺眉,不悅於助理的失態。自己手下的人,大多是替慕容家培養的。慕容家注重的是遇事沉穩冷靜的手下,尤其是阿辰,對下屬的要求極其的嚴苛。
他抬了抬手,示意方楚說下去。
方楚雖平靜下來,但眼裏仍有慌亂,“雲哥,顏小姐的墓被掘了,下麵的人回報,被挖得七淩八亂。”
一道閃電瞬間劃破沉悶的夜空,驚雷乍響,雨像洪水一般倒向地麵。
什麼?他從落地窗前看向從空中砸下來的水柱,什麼人喪心病狂,那隻是個衣冠塚。是盜墓?還是家族的仇人?
做為展雲的助理,方楚絕對會第一時間搜集盡可能多的資料彙報給展雲,“警方已介入調查,目前未獲得任何線索。我已安排人手查詢此事。不是盜墓,墓中的陪葬品一應俱全,未有缺少。隻是墓被掘得七零八亂,更像是尋仇。剛剛傳回的資料,掘墓的時間,大概是前一個小時左右。還有,也不知是誰漏了消息,竟讓媒體知道了此事,顏小姐的墓地周圍也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