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三年,臘月十七日。
Q市,晚上八點十五分。
蘇心獨自從一家精品店走出來,手指上勾著一個黑色禮品袋。裏麵是買給哥哥蘇衡的生日禮物。
天空正紛紛揚揚地飄落著雪花,如撕碎的大朵棉絮般糾纏在寒風中。
她抬手攏緊身上單薄的外套,步履匆匆地往右拐過街角,準備穿過馬路去趕地鐵。
停在路邊的黑色越野車突然亮起車前大燈,刺白的燈光打過來時,她隻能閉上眼睛暫緩不適。
下一秒越野車驟然直衝過來,速度快的讓人躲避不及。
蘇心被狠狠地撞倒在地上,越野車已經穩穩地停住。
剛才那極為驚險的一幕,足以看出駕駛人的車技十分嫻熟,以及對她的恨意。
她坐在地上急促地喘息著,寒氣加速的侵入五髒六腑,小腿上傳來尖銳的疼痛。
突如其來的危險,讓她驚出一身的冷汗。
那刻她清醒的認知到,越野車的主人想撞死她!
她驚恐的思維僵化,忘記要逃離,要躲開。心髒緊縮成一團,全身虛脫的沒有一絲力氣。隻能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劇烈的顫抖,卻無法挪動分毫。
蘇心怔怔地看著那人從車上走下來,邁著沉穩的步子,帶著駭人的氣勢,一秒一秒的逼近她。
她不安的用力握緊雙手,一直到那雙筆直有力的大長腿靜立不動。她的雙眼也隨之下垂,目光落在那雙質量上乘的純手工皮鞋上,鋥亮、幹淨、一塵不染。
“久別重逢,這個特殊的打招呼方式你可滿意?”南忘傾身狠狠地扣住她的下顎,強硬的抬起她瘦削的臉居高臨下地觀摩著,像在觀賞一件玩物,目光尤為放肆。
麵對他帶來的無聲羞辱,蘇心也隻是安靜的回望。
許久之後,他才緩緩地笑開,用略帶慵懶的嗓音問:“怎麼怕成這樣,臉都白了呢?”
因為逆光而立,黑暗淡化了他的五官。唯有瞳仁明亮駭人,陰沉幽深的雙眸,流轉的冷意,比這寒風中的冰天雪夜還要冷。
見蘇心沉默不語,他斂去讓人戰栗的笑,咬牙切齒道:“三年裏,我幻想過一千、一萬種弄死你的方法。可後來覺得的太不劃算,哪能讓你死的太痛快。根本無法消解我的心頭之恨。你要是太早死掉,餘生我都不會甘心呐。所以,還是留著你的命,日日夜夜折磨你才有趣!”
蘇心盯著近在咫尺的涼薄嘴唇,還有張合間顯露的雪白牙齒。她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已凝固住。
三年來,她始終在等著這一刻的到來,像一個等待審判的罪犯。
然而,這一刻真正到來時,卻依舊不知該如何來麵對。
“南忘,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不好嗎?”她終於鼓足勇氣顫聲問。
南忘捏住她下顎的手倏地加大力氣,他嘲弄的笑道:“我怎麼舍得放過你。去哪裏還能找到讓我睜眼恨、閉眼恨、無時無刻不在恨,連做夢都在恨的人?!”
此刻蘇心的雙眼已經適應了強烈的燈光,眼前深邃的五官、俊美的輪廓也尤為清晰。
他依然在笑,幽暗到深不見底的眼眸,卻泛著令人寒栗的冷光。仿佛經過地獄烈焰焚燒後重生的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