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盼望這樣的日子,就一直這樣過下去多好。越是這樣想,夜裏越被淒涼的夢牽絆著。夢裏院子的菊花都以凋謝了,枝幹也漸漸的在枯萎。風帶來了大片的雪花,飄飄灑灑的把周圍的建築物蓋成灰白色。我縮著脖子,帶著帽子穿著厚厚的冬衣,給‘肉絲’的單間裏又加了一床舊的毯子。開好門洞並且在餐廳裏準備了很多的狗糧和水。金魚也換了水和投了魚食。
王錚鐸好像到哪裏去旅行去了他真正跟我通話中:
“你現在怎樣?還好吧!”
“岩岩,你好嗎?很難得你會在我旅行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非常好!”
“嘿嘿!”
“你父親好嗎?”
“好!”
“知道我現在,在哪兒嗎?”
“不知道!”
“聽聽。。”
電話裏傳來“嗚嗚!”的風鳴聲如狼嚎。
“知道那裏嗎?是‘漠河’現在滿眼看見的都是白白茫茫的一遍,風在瘋狂的吼叫!雪下得像塵土一樣,踹不過氣來!”
“真的嗎?那很刺激!”
“是真的,偶爾還能看到極光。我現在可很想跑到北極圈去!”
“北極圈。。”
“是北極圈,現在也應該是極夜了吧,黑暗無邊的冰原上。。”
是北極圈裏,大海般無邊無際的冰雪。變幻無常的絢麗極光,一隻孤獨的極度疲憊的北極狼邁著堅決的步伐在苔原上收索著食物,它有一個半大的孩子要靠它養。它來到一個千年藍冰的融洞裏稍做休息,突然“轟隆轟隆”的一陣聲響傳來,洞口的藍冰崩塌了。北極狼抬起一看,它出不去了。它驚恐絕望,咆哮著,急得在洞裏打轉到處找出口。周圍藍色的冰像鏡子一樣照出了無數個的北極狼的影子。
在一陣的慌亂之後它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它看著藍冰裏自己的影子說。
“沒事!來年的春天苔原上的冰很快就化了,我沒事!我的孩子也沒事!”
北極狼在溶洞裏找了一個地方好好的休息了一下,努力的想自己以前有沒有來個這裏,在春天的時候這個洞是什麼樣子的,它有幾個出口,自己所處是哪個方向。。
不對,那隻北極狼突然變成了父親,在可憐的掙紮著。我悲哀的叫道:
“爸爸!爸爸!休息一下!”
父親問我:“你說我在無邊的冰原裏,能走出去嗎?”
“能!”
“真的!”
“是的,春天來了苔原上的冰雪自然會融化的!”
“冰雪融化了,我也沒有力氣走出去呀!”
在夢中我回答不了父親,隻能站在異處看著他,看著他無助的在無垠的天地間掙紮。夢醒後,我常常覺得自己及其的自私:為什麼現在的我還是父親的包袱,為什麼自己不拚盡全力幫他一把。
又一次的手術後父親並沒有好轉,反而是陷入了昏迷之中。我每天做的事是在他的病床前看著他蠟黃的臉,希望眼睛睜開的時候看到的是我,是我充喜悅的臉。然而父親始終沒有睜開他幹枯的眼瞼。我的心情如同在大雪天的原野裏盼春花開放,蟲鳥鳴叫一樣的絕望。
我已經向學校請假兩個禮拜,呆在醫院裏守著父親。初夏的午後微風輕輕的吹著,橘色的陽光下我走在綠樹成蔭的馬路上卻感到無比的孤獨。從身邊走過的一個個,一群一群臉上充滿歡快的人們,努力的想像著他們如此快樂的原因。。是戀愛了,是結婚了,是母親的生日了還是父親的身體好了,然而都不得而知。他們是如此的快樂,猶如從節日裏的爆竹聲裏走出來的一樣,我對他們充滿了怨恨般的嫉妒。
“你在幹嘛?”我在家門口,看到馬飛在院牆外不停的張望。
“嗬嗬,看看你在家沒有!”
“你可以打我的電話的!”
“我怕打擾你,你父親!。。他好點了嗎?”
“他沒有‘好’字這個說辭。。不過謝謝你!”
“啊!”他有點驚著了呆看著我。
“沒事啦!”我輕輕拍拍他肩,他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