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糲拇指在上麵來回的撫著,似乎是希望借由這樣的動作將那‘川’字平複。
不負他所望,梁晨曦眉間的蹙起很快平複了,霍靳言單手沿著她眉心的位置,漸漸向下滑動起來,途經小巧的鼻梁,人中,最後落在此時看起來有些幹澀的唇上。
來回的撫摸著,如同在欣賞珍貴的藝術品……
吱呦一聲,他突然站起身來,高大的暗影重新將躺在床上的人兒籠罩起來。
“梁晨曦,你猜,我記不記得那晚的事?”霍靳言輕聲的說著,這話從那涔薄的唇瓣裏說出時,竟出奇的曖昧。
梁晨曦沒有回音,隻是眼皮下的眼珠似乎在動。
霍靳言眼底劃過笑意,麵容卻是無表情的,她的模樣就像是裝睡的景睿,幼稚極了。
他溫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癢癢的,眼睛沒有睜開,眼珠卻又亂動了……
霍靳言慢慢的彎下腰,一點點靠近那張精致細膩的小臉,好似開玩笑,又好似沒有開玩笑。
他的唇已經於梁晨曦距離太過接近了,近到……好像下一刻就要親密接觸似的。
就在薄唇快要靠近過來的時候,梁晨曦倏然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而此時,兩個人的距離,不過隻相差那麼幾點幾。
甚至就連對方臉上的細絨都可以看清楚……
梁晨曦從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看過霍靳言的臉。
他的眼睛淩厲黑漆,像是能夠洞悉世間一切的秘密淩厲的叫人有些不敢直視。
倨傲鼻梁,神情淡漠,似乎從梁晨曦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他就沒有過表情波動。
梁晨曦有片刻晃神,隻因那雙瞳孔內自己的倒影太過清晰,也讓她同樣意識到兩人的距離實在是有些太過曖昧的挨近。
“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梁晨曦話說間身體不由避閃著他。
其實最開始她是真的睡著了,可若是一直有個人在你臉上摸來摸去的,總不可能真的沒有任何感覺,不睜開眼就是不想氣氛弄的尷尬,誰知霍靳言卻越發的得寸進尺起來。
梁晨曦不由想起在度假村時見到的第一麵,當時隻覺得這個人乖戾孤僻,沒想到後麵還會有那麼多次的牽扯。
霍靳言沒說話,眸色暗暗沉沉,不動不語。
梁晨曦一點點向後蹭著努力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她本就睡得靠外,此時離床沿差不多少。
“梁晨曦,我很好奇……”霍靳言薄唇微啟。
梁晨曦保持沉默,不知他說的好奇是什麼意思,清澈眸底不見波瀾。
“到底是怎樣的經曆,能讓你在那樣的情況下,保持冷靜。”看著她,聲音沉穩有序。
梁晨曦心裏一沉,似乎沒想到他會問起這個,想必是霍方淮將當時的情況說出。
她的表情很明顯的告訴了霍靳言一個事實,她不想說,也不想讓他這個外人提起。
“莫非以前你……”
“霍靳言,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很惹人討厭?”梁晨曦的聲音突然冷了。
略顯蒼白的無暇臉上被寒霜所籠罩著,生生拉遠兩人之間距離。
她甚至是帶了壓抑的憤怒與痛苦。
夕陽的餘暉漸漸退去,似乎就快要消失不見了,房間裏的橘色被清冷的暗色所替代。
明明渾身都是疼痛的,可梁晨曦就是想要快一點離開這個令她感覺窒息的地方。
其實,她更想逃離的,或許是霍靳言那雙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睛。
“我要回家。”話說著,梁晨曦就想扯掉輸液管,麵冷的霍靳言卻冷冷將她握住,看似很輕的力道,卻也如鐵箍般令人無法動彈掙紮。
“你這樣,像極了任性的景睿。”霍靳言輕而易舉一句話,令梁晨曦更是生氣。
所以他的意思是自己剛才的舉動幼稚的像是個孩子?
梁晨曦的手被他握著,這並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唯有這次,她清楚的感覺到霍靳言手指的冰,是擱在皮膚上能令人感同身受的冷,沿著皮膚脈絡滲透進骨骼內。
隻是……
“霍靳言……”梁晨曦麵無表情的看著霍靳言,後者安靜回望。
“你的手壓在輸液針上了……”她平淡語調沒有絲毫波瀾,卻令霍靳言啪一聲放開了手。
低頭看著,那手背上的針果然鼓起來大片。
“……”霍靳言看著她,眼神裏有些許無措劃過。
明明剛才他才說過自己像景睿,可在梁晨曦的眼裏,此時僵硬佇立在病床邊的霍靳言才更像是個孩子,無聲的歎了口氣,她伸出手指了指床上邊的紅色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