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行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這周三,陸景行離家,踏上出訪友國的路程,如他所想,從他出去的第一天,沈清便開始涼著他。
平日裏抽空一通電話撥回來也處在無人接聽狀態。
周四上午,章宜說,有客來訪,但未曾嚴明這客是誰。
沈清疑惑忘了她一眼,隨後身後進來一熟悉身影,不是高亦安是誰。
二人相視,輕勾嘴角,不走心,但卻看不出生疏感。
“江城忙完了?”自郭岩離去,高亦安手頭上的事情近乎推成山,雖說這些事情不是他該親手過目的事情,但郭岩跟隨高亦安許久,熟悉他的辦事準則甚至是知曉他某些灰色地帶,這一走,所有的一切都該重新規劃。
由此可見,近一月一來,他到底是有多忙。男人點了點頭,而後反身同章宜道;“泡杯咖啡給我。”
提提神。
沈清倚在窗邊笑看他,眉目輕揚,帶著一些些的悠悠然。
“怎?跟陸景行鬧翻天了?”“你似乎特別希望我倆不好,”沈清端著杯子晃了晃,話語低低徐徐。
“有這麼明顯?”高亦安半坐在沙發靠背上笑看沈清。
雖說這句話是反問句,但掛在麵上的笑容可是實實在在的,那模樣,無疑是在說,你倆好對我有何好處?
她笑,反身將視線落向窗外,她在思考,思考什麼?
思考如何能將郭岩的仇報回來,又如何能做到兩全的局麵,但思忖了這麼多天卻未曾得出一個所以然出來,所以,她苦惱了。
冷了陸景行似是不能代表什麼,原是想借著跟陸景行關係不好而後將怒火遷到陸槿言身上去,但突然發現,如此、不可行。
那該如何?
她依舊在想。
章宜敲響辦公室大門,伸手端著咖啡進來親自交到高亦安手上。
後者端著咖啡輕泯了抿,而後將視線落在沈清孤寂的背影上,冷涼問道;“你收拾了莫菲?”“找人拉倒墓地裏強了,算不算收拾?”沈清反問,背脊孤傲。
高亦安笑,“僅是如此?”
“時機未到而已,”怎會僅是如此?她母親可是要了郭岩的命呢!
怎麼說都該一命抵一命才是啊!“那日郭岩來找你,是想給你送一份莫夫人在z國的文件,那份文件包含了她的公司跟首都這邊拿些公司有合作,隻要你拿到那份文件,兩年之內,必然能將她從首都剔除出去,但郭岩卻沒能將這份文件直接送達到你手上,或許是念在你當初將盛世股份給我的恩情,所以想還你一些什麼,但若是知曉此番會喪了郭岩,我絕不會多管閑事,”月餘過去,男人似乎從秘書的死訊當中走了出來。
說著這番話語時,語氣平淡的很。
無半分漣漪。
完全是簡簡單單的陳述句。
他說的很明白,如果知曉此行會喪了郭岩,絕不會多管閑事,在他眼中,郭岩最重要。
咖啡冒著陣陣香味,就連站在窗邊的沈清都問到了。
高亦安一番陳述話語落地,沈清背脊僵硬的如同沙漠裏的白楊樹,端在手中的杯子若非質量上層,此時隻怕是已經碎成了殘渣。
瞧瞧,現實總是殘酷的。
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似是在緩解自己緊繃的情緒,良久,沈清才冒出一句話:“我不會讓郭岩白死。”
這是她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言罷,視線落在高樓大廈之間,一切時那麼虛晃,不真實,空洞的視線在這諾高的樓層之間來來回回,無法定焦,她說:“莫夫人必須死。”陸景行出訪他國第四天,總統府傳來噩耗,陸槿言養了數年的蝴蝶犬死了,怎麼死的?
被沈清養的那隻白色薩摩耶給咬死的。
按理說,薩摩耶是溫和的,為何會突然將狗狗咬死?
事發當時,並未有人在場,無跡可尋。這日下午,陸槿言聽聞消息從繁忙工作中抽身回總統府,蝴蝶犬早已沒了氣息,第一次,尚且救回一條狗命,第二次,隻能見個屍體。
陸槿言待這條狗,是極好的,心愛之人所送,養了四年,即便總統府人人知曉這條狗的由來,雖不喜,但也無人敢將它如何。
可沈清帶回來的這條薩摩耶,初生牛犢不怕虎。
一次算是意外,兩次呢?
這日、素來溫和的陸槿言發了火,且還是當著沈清的麵。
“不是帶回去了清幽苑,你還將它牽回來是什麼意思?”她在指責沈清。
陸槿言這人,首都商場頂尖女強人,論嘴上功夫,妙語生珠口若蓮花,咄咄逼人起來與沈清不相上下。
可今日、沈清站定跟前,任由她字字珠璣苛責她,甚至是話語微楊異常難聽,也未曾應允半句。一副做作了事情任由家長怒罵的模樣。若是一條狗,死了就死了,可當任何東西身上帶著回憶,那它本身的價值就會一翻再翻。
這條蝴蝶犬對於陸槿言來說承載著太多回憶,可謂是價值連城。
“我很抱歉,”沈清話語輕輕,開口道歉。
蘇幕站在一旁打著圓場,誰也不偏向,但這會兒,誰也不好受。
陸槿言死了狗,心裏難受。
沈清前些時日受了老太太的氣,且陸景行出差之前還跟人吵了一架,今日又是陸槿言的指責與怒問。
無論是從哪個角度看來,她都是受委屈的那一個。
但她隻字未言。
這日晚間,蘇幕欲要將小家夥抱給沈清,她卻已經躺下來了,睡沒睡,就另當別論了。
這夜間,陸槿言的蝴蝶犬被咬斷了氣。
管家林安帶著人去了院子裏找了處地方給埋了,這夜、陸槿言待在總統府二樓閉門不出。
近幾日,總統府的氣壓異常低沉,起因自然是從陸槿言的蝴蝶犬死了之後開始。周六,原本該休息的沈清照常去公司,且晚間還有應酬,晚歸總統府。
周日,沈清帶著秘書辦一種成員進了清幽苑,且將工作帶上去了,通宵達旦,陸景行知曉時,心都顫了。
周日,清幽苑傭人異常忙碌,隻因沈清帶著工作回來,且還準備宴請客人,這一消息,自然是沒能逃得過總統府那邊,飯桌上,林安將此事告知蘇幕時,陸琛與陸槿言麵色都涼了涼。
是覺得總統府無立足之地所以回去了還是如何?
當真是老公孩子全不要了?
這方,首都某別墅。
一身著家居服的男人端著一杯冷卻的咖啡站在窗前,身後床上躺著一個麵色蒼白且還在掛著點滴的女人,這人,除了肖嵐還有誰?
人流手術,損傷極大。
她本不想如此殘忍,可無奈,她眼前的男人是個無心之人,毅然決然讓秘書親自將她送進手術室,且還不忘將報告書遞給他看,生怕她會不聽話似的。臥室門被敲響,男人到了聲進。
秘書推門進來,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而後喚了句;“先生。”欲言又止,是有話說。
彭宇緩緩轉身,而後抬步朝門口而去,秘書伸手帶上門,話語畢恭畢敬道;“陸董的蝴蝶犬死了。”男人聞言,端著杯子的手狠狠一緊,恍惚之間秘書甚至是聽到了骨節的咯吱聲。
“死了?”男人問,話語涼颼颼的且還帶著陰狠。
“是、”秘書答。
“原由?”
“說是跟陸少夫人養的薩摩耶打架,被大狗給咬死了。”總統府那方傳出來的話是如此,但真實性暫且還不知曉是多少。
秘書言罷,抬眸看了眼男人麵色,陰寒的駭人。
他端著杯子未曾言語,站在昏暗的走廊裏,似是有些看不清縈繞在他身上的情緒。
思忖許久,男人冷聲開腔;“好事、、、、、、要成雙。”
一句話、分兩次才說出來,似是在思忖,又似是在做決斷。秘書聞言,腦子某根琴弦咯嘣而斷,似是沒聽清楚,望著眼前人。
男人微微眯了眯眼,似是不悅。
秘書一個驚顫,點了點頭,退下了。這夜、陸槿言身處首都總統府二樓書房,正在查看郵箱裏的郵件,轉而放在桌麵上手機緩緩震動起來,看了眼,伸手掐斷。
在來、在掐斷。
而後一條短信進來;【在忙?】【恩、】簡短的一個字,卻讓那側男人眯了眯眼,要是真忙,她是不會會自己短信的。
可見,壓根就不是忙。
【蝴蝶死了?】男人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