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趟,”男人答,抬步往那方走。
話語不斷;“在家多聽南茜的,別挑食,冬天長點肉才能禦寒,想吃什麼有什麼不舒服的都跟南茜說,別死扛著,若是累了,就休息,勞逸結合才行……。”陸景行說著說著,沈清便聽不見了,剩下的都是直升機的轟隆聲。
直至最後,隻聽得一句;“早點休息,我愛你。”而後電話被掛斷。陸景行上了直升機,黑色的直升機盤繞在空中朝邊境而去。
首都基地收到密函,前往邊境穩固動蕩。
陸景行身為國防人員,親自帶隊。
這日,距離年關還有月餘。
陸景行掛了這通電話,沈清便開始徹夜失眠。
整夜整夜睡不著,坐在床上放空思緒,甚至覺得陸景行此行必然不會如此簡單。天家人的算計,她不可能不知曉,可知曉便能不擔心嗎?
那是邊境,真刀真槍的幹活。
陸景行的一通電話,亂了沈清的方寸。
次日清晨起來,其麵色異常難看,許是沒休息好,又許是工作壓力太大。
南茜關心了一陣,而沈清始終麵色平平提不起半分精神。
晨間用餐時更是吃了兩口,便伸手撐著額頭,一副萬分頭疼的模樣。
南茜見此,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俯下身子柔聲問道;“太太、您怎麼了?”“累而已,”是的、她隻是覺得累而已,累的吃不下飯,累的什麼都不想幹。
但是不行。
那裏累?
心累。
天家、為了權勢利益讓陸景行投身邊境,而某些人甚至還覺得如此事情不過是家常便飯而已。
更為讓其心累的是,她的丈夫,陸景行。
覺得這本就是他的使命,一切都應如此。
如此一來,她還反抗什麼?她還反抗什麼?
她在如何鬧騰,都抵不過陸景行的服從命令。清晨時分,沈清坐在餐室喝了杯清水,而後麵色寡沉出門上班。
沈清本就身形消瘦,身無幾兩肉,自那夜陸景行的一通電話過來之後,接連一個星期,她都處在失眠狀態,整個人日漸消瘦。
嚇得章宜頻頻詢問她是否生病了。
後者僅是搖頭而已,再無其他言語。
被嚇著的,還有南茜。
一個星期,均無陸景行的消息,沈清分外沉的住氣,饒是南茜時常提起此事,她也僅是解釋了一遍而已。
一月底,蘇幕電話撥到沈清這裏,無人接聽。
轉而一通電話到了沁園。
此時,南茜接了電話就跟見了救星似的。
將沈清近日狀況告知蘇幕,蘇幕聞言,自是有些嚇住了。在細細詢問了一番,南茜一一告知。
當晚、蘇幕飛了江城。
晚間十二點,沈清拖著疲憊的身子回沁園時,見蘇幕迎上來嚇得她呆愣在了原地。
“你這是怎麼了?麵黃寡瘦的,哪裏有半分人形?”蘇幕緊張擔憂的話語響起。
聽得沈清真真是頭疼萬分。
許是疲於應付,她僅是扯開唇角露出一抹淺笑,而後柔柔道;“最近工作忙,許是累著了,沒什麼胃口而已,您不用過多擔心。”
說著、起身上了二樓,如此舉動,無疑是將蘇幕的關心擋在了門外。
蘇幕站在原地,有一絲絲愣神,似是沒反映過來沈清的態度。
身後,南茜適時開口言語;“每日回來都這樣,直接上樓洗澡睡了。”“偶爾章秘書送太太回來也沒勁頭回家,讓我們辟出一間客房出來,潦草將就一宿。”
南茜許是怕蘇幕對沈清有意見,便用如此言語開口解釋一番。蘇幕並非不理解,總統府還有個陸槿言,每每年底,她哪裏能見到陸槿言人?
大多數時候,她都是直接睡在公司了,沈清倒還好些,能回家睡覺。
清晨,她起來,見到蘇幕,驚了一下。
“母親,”她乖乖巧巧喊了聲。
蘇幕將她眼神看在眼裏,而後開口道;“昨晚我倆可就見過麵了,清早見到我還尷尬啊?”
“沒、”沈清訕訕,有些許不要意思;“昨晚忙蒙圈了。”“最近公司很忙?”蘇幕問。
“恩、”她淺應,端起桌麵上水杯喝了口水,繼而道;“年底來了,大家都忙。”
最後一句話,無形之中算是解釋了。
蘇幕也並非如此不明事理之人,自然知曉沈清的難處。
一頓早餐,接了三通電話,且每通電話都是直接下達命令。
直至第四通,沈清起身,早餐吃了小半,拿著外套提著包直接離開沁園。
身後蘇幕連續喊了幾聲,她似是沒聽見。
隻因電話那側有人在言語著什麼。
沈清並未聽清蘇幕在身後的輕喚聲。二月初,沈清依舊處在繁忙階段,並未好轉,反倒是有些變本加厲越來越忙的趨勢。而陸景行依舊未有音信,急嗎?
不急、她知曉這一切都是陸家人的計謀,即便是急,也沒用。
蘇幕在沁園一直住在二月初才離開。
隻因年關將至,首都總統府各種宴會急需有人操辦。
她不得不離開。
2012年2月3日,沈清辦公室所屬秘書辦有人加班至昏厥,連日被送往醫院。
一時間,這個二十四層亂成了一鍋粥,覃喧與沈清親自送人去醫院,章宜留下來組織大局。
醫院內,覃喧靠坐在一側長椅上,沈清坐在身旁。
二人均是閉目養神,略顯疲憊。
“我看老大你最近麵色也挺難看的,來了,就看看?”覃喧問。沈清聞言,掀開眼簾忘了其一眼,悠悠然的道;“到了醫院就檢查身體?那醫院的人不得賺翻了?”“這不是順帶嗎?”覃喧淺應。
“吃飯可以順帶,逛街可以順帶,你見過到醫院來還順帶看病的人嗎?”沈清沒好氣問道,還不忘白了某人一眼。這一抬頭,便瞟到了站在不遠處的人。
男人一身黑色大衣灰色毛衣,整個人氣質清冷,許是早就看到了沈清,站在原地許久未曾動彈,哪怕走廊上人來人往,他均不為所動。
覃喧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遠遠的、見沈南風雙手插兜站在不遠處,朝其緩緩點頭,後者見此,邁步過來站在二人跟前。
“沈總,”覃喧開口打招呼。
後者點點頭,眸光落在沈清身上聞到;“怎麼了?”“王嵐暈倒了,送她來醫院,”沈清答。
二人站在人來人往的長廊上對視,顯得氣氛如此怪異,覃喧找了個借口,溜進了急診室,候在王嵐身側。
沈南風見此,坐在沈清身側,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看了眼沈清,隻覺她比以往更瘦了些。
“最近很忙吧!”他問,話語中透著些許關心,待並未流露出其他。
“一點點,”沈清答,話語淡淡。
說來,這二人也是清奇,世上那麼多聊天的好場所,這二人偏生選在了醫院裏,怎能不奇怪?怎能不清奇。世人都說醫院不是個好地方,能不來就不來。
這二人,在醫院碰麵就罷,反倒還一本正經坐在一側聊上了,真真是奇葩。
“你呢?”她問。
“我?”他笑;“還好。”
沈南風一聲不響的離開其絕大部分原因是因沈清,因當初沈風臨給他創造了如此良好的條件,而自己卻親手葬送了沈清對自己的情意。
他離開,不過是不想見到沈清,怕自己會有罪惡感。
外人可能或許會覺得他的離開是因為唐晚,其實不然,是因為沈清。如今、他從洛杉磯回來到醫院來看望唐晚,卻也不曾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沈清。
遠遠看著,便絕她瘦了。
而且是瘦了好多。冬日厚實的毛衣與大衣都能讓人看出她瘦了,隻怕是脫了這身大衣,更是隻剩排骨了。不久前,沈清給他撥了通電話,詢問他歸期何時,卻被推了回來。
如今再見,二人坐在長廊上,久不言語,未覺得尷尬。
沈清靜靜坐在一側,心底的異樣情緒在攀升在攀升,她傷了唐晚,沈風臨帶著沈唅離開江城,如此舉動無異乎是在脫離沈家。
她問過一次,被拒絕。
如今、再見,她依舊想問同樣的問題,即便這其中帶著濃濃的私心。
良久之後,千言萬語彙集成一句話,她靠在座椅上,麵色寡淡望著前方緩緩開口道;“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