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這話、陸槿言說出來帶著幾分別扭。
“知道你難做,你不說我也知道,陸家、統共就兩個孩子,你跟景行,各司其職說起來是好聽,可同為女人,奶奶怎會不知曉你的難處,你如今、三十有加,為了陸家的事業將感情的事情一拖再拖,掌控陸氏集團付出了多少心血我們也都看在眼裏。”
老太太知曉今晚沈清也好陸槿言也罷,隻怕是心裏都不好過。
“可是、有人比你更難過,”老太太話語慈緩開口。
陸槿言抵在雙手上的額頭微微側了側似是在等著她繼續開口言語。
“陸家、目前最難熬的人,不是我,不是你媽媽,也不是你,而是清清,知道我跟你媽媽為什麼對清清好嗎?因為我們二人都是從她那個位置過來的,知曉這一路走來的艱辛與要付出的一切,槿言,這世上並沒有什麼感同身受,隻有經曆過那一切的人才會知曉這條路有多難熬。”
“‘你媽媽護著沈清,是因知曉這條路難走,在來、是想守住景行的幸福,他愛沈清,我們眾所皆知,而沈清呢?隻怕現在已經不那麼愛景行了,她一心想逃離,大家有目共睹,你媽媽的想法很簡單,守住你們倆的幸福,在你媽媽眼裏,你的幸福就是不去聯姻,景行的幸福便是能與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槿言,這個宅子裏的每個人都不容易,都有自己要堅守的東西,但最為不容易的,是沈清。”
“原生家庭帶給她的一切都已經在她心裏烙下了烙印,她一心想要自由,想要逃離,殊不知,陸家就是個有去無回的牢籠,她越是掙紮,束縛的便越緊,束的越緊,自己便越是難以呼吸,我們不同,你從出生便在這個宅子裏,知曉在這個宅子裏生存的原則,但沈清沒有。”
“那種求而不得的心理,想必你也經曆過,所以、槿言,這個家裏,你最不該計較的就是沈清,因為她進了陸家,就要失去好過東西,我們應該幫助她在這個家裏成長,幫助她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豪門中長成一顆外人都憾不動的參天大樹,倘若有朝一日景行成為總統,她也不至於成為權力的傀儡,也不至於成為外人算計的對象。”
“你沒有處在沈清的位置上,自然不知曉她的難處,我與你媽媽都是極為佩服沈清的人,她身上有當初我與你媽媽二人都沒有的果敢,她敢於你父親鬥法,敢算計陸家,敢反駁,這些,
都是我們當初不曾做過的事情。”
陸槿言看著老太太半晌,後者滿麵慈愛看著她。
良久隻有她開口,嗓音帶著半分鼻音;“景行呢?”
老太太聞言,笑了,“景行的難處在於大家與小家之間的衝突,在於沈清的不愛與不理解,而沈清的難處在於要放棄原先二十年所建立起來的一起來迎合陸家,你說,誰更難受?”
“傻孩子,看事情不可隻看表麵,並非誰演繹的最深情誰就是弱者,”老太太笑著摸了摸陸槿言的短發,活了大半輩子,看事情自然是看的通透。
陸槿言雖說掌管一大家族企業,經曆的事情足以寫出一本厚厚的言情,可在家人麵前,
在老太太麵前,她終究還是個小孩子。
伸手,摟住老太太腰肢,滿腔委屈失了大半。
她不是沒覺得委屈過,陸家的家族企業並不好掌控,她一個女人跟一群男人在商場上鬥智鬥勇,付出整個青春年華,這一切都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
她所做的一切,出發點都是為了陸家。
如老太太所言,這個宅子裏的每個人都肩負使命。
“咱們陸家人,好就好在沒有反對過景行與清清的婚姻,道路雖難走,但家人不會加害她們,這點、是好的。”
老太太說著,似是想起了什麼,歎息了聲,話語中帶著一絲絲小慶幸。
這邊,四樓臥室內,沈清雖心裏難受陸景行當中眾人麵吼自己,但所有情緒都隱藏的極佳。
她本就是外人,陸景行這個丈夫卻還當著眾人的麵吼她,換成是誰,隻怕都不大好過。
“傷著哪兒了?”蘇幕輕柔開口,話語帶著濃厚的關心。
沈清不語。
怎會不知曉蘇幕跟這陸景行二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倘若陸景行如此吼她還沒人站出來為她講話,隻怕這陸家,真的是待不下去了。
“景行也真是,粗手粗腳的,”蘇幕說著,彎著身子過來欲要蹲在沈清麵前掀開褲腿查看傷勢,沈清見此,嚇得一個驚蟄。
這才開口道;“無礙,您不用擔心。”
“回頭景行在這麼當著眾人的麵吼你,你上手收拾他,也甭客氣,若是槿言嫁出去被人這麼吼,我肯定是不樂意的,真是誰家女兒誰心疼,”蘇幕的話語看起來不帶半分玩笑,甚至是有些義憤填膺。
沈清靜靜看著她。
轉而隻聽她繼續道:“給慣的。”
蘇幕的話語,聽不出半分虛情假意,沈清靜靜看著她,欲要從中看出些許端倪,而後、徒勞。
如此婆婆,真叫她為難。
四樓,蘇幕坐在沈清身側許久,未曾說過陸景行半分好話,反倒是餿點子給出了不少,比如,晚上讓他睡沙發,在比如,讓他獨守空房之類的話語。
總歸對陸景行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倘若陸先生知曉自家母親教著媳婦兒為難自己,隻怕是會氣的心肝脾肺腎都擠乎到一起去了。
都說薑還是老的辣,沈清承認,在收拾陸景行著方麵,自己確實是不如她。
比如,上次將人關在門外,收了臥室被子,讓其在沙發上凍了一宿這招兒,也是蘇幕不久之前交給她的。
“治治他、不然還沒譜了,”蘇幕說著,不忘給沈清下了撥猛藥。
半小時之後,蘇幕從四樓下去,家陸家三個男人或站或坐在客廳裏,悠悠的眸子掃了眼便轉身去了餐室。
這會兒、傭人被遣散,隻留總管家林安候在一側。
蘇幕前腳進餐室,後腳陸景行跟了進來。
“阿幽怎樣?”這話詢問出來帶著絲絲焦急。
蘇幕不急著回答,反倒是倒了杯水,悠悠然喝了半杯。
陸景行心中焦急,喊了聲;“媽。”
“吼人的時候沒想到後果,這會兒來問我有用?”蘇幕明顯不願同他過多言語,冥頑不靈,
死性不改。
都如此時候了,還吼人家,不是不想過?
陸景行聞言,歎息了聲,而後帶著三分無奈開口道;“您不知道,阿幽有時候做起事情來不計較後果,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在她眼裏壓根不是事兒。”
陸景行也是頭疼。
沈清的狠,不僅對外人,更對自己。
蘇幕聞言,眸光淡淡掃了他一眼,對陸景行所言話語帶著半分懷疑;“人家性子這樣是你吼兩句就能改的?”
男人站在一側,看了眼自家母親,許是知曉其故意為難自己,也懶得在多言了,反身朝四樓而去。
見此、蘇幕嘴角揚起一抹壞壞的笑。
不算計算計你,還真不拿自己媳婦兒當回事兒了。
男人上四樓,見自家愛人不再起居室,便伸手欲要擰開臥室的門,這一擰,才知曉不對勁。
臥室房門被落了鎖。
男人站在門口,麵色沉的近乎滴出水來。
又如此,又來這招。
“阿幽、”男人現在門口輕聲喚著,忍住伸手拍門的衝動。
“把門打開。”
可屋內,沈清洗了澡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坐在貴妃榻上,任由門外男人如何言語,均是不為所動。
似是沒聽見一樣。
其悠閑淡定的模樣隻怕是陸先生看見了得氣的牙癢癢。
陸景行在門口約莫是站了十來分鍾後,知曉沈清沒有開門的意思,男人翻身,下樓喚來了林安。
總統府管家手中備用鑰匙一應俱全,這裏不是清水灣。
林安聽聞陸少意思時,險些嚇得有些站不住腳,似是對陸先生被關在門外這一消息有些不能消化。
而陸景行,絲毫不在意將自己被關在門外進不去的消息放出去,甚至是恨不得越多人知曉越好。
將沈清落得個壞名聲。也好讓大家看看他是如何可憐。被老婆關在門外進不去,也巴不得沈清落得個母老虎的名聲。
這廂,沈清靠在床上隨意翻著手中一本外文,聽見門把轉動聲,放下手中書籍從床上起身,才將將邁步至門口,便見林安推開門。
身後站著陸景行。
林安看著她的眸子帶著半分打量與疑惑,而這抹打量與疑惑正巧不偏不倚的落在沈清眼裏。
她心裏一咯噔,稍稍消下去的怒火再度攀升起來。
這個男人,蜂窩心。
林安退出去,陸景行才邁著大長腿進來,看著怒氣騰騰的沈清,而後邁步過去伸手欲要觸碰她,卻被人一把拍開。
“阿幽、大家都知道你將我關在門外了,”男人此時不忘添油加醋說道一番,哪裏是都知道?明明就林安一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