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愛陸景行嗎?
你若直麵詢問她如此問題,她肯定會選擇沉默,但此時,俞思齊這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沈清愛陸景行,倘若不愛,這個清冷的女人寧願躲在一處偷閑也不會同他並肩作戰。
難道是因為不得已嗎?不是的。
她很聰明,聰明到可以精準的分析出今晚的所有要點,自然不會傻到想著白白送死,這諾大的林子,隨隨便便跑出去都好過她在這裏與這群男人們廝殺。
更何況,前方還有人接應他們。
俞思齊似是忽然知曉,陸景行那句平川而行是何意思,隻要沈清在其身旁,萬千溝壑,於他來說不過都是平川。
他寵愛這個有著一身傲骨的女子,這個女子,必首都萬千豪門千金小姐都更為值得你去愛。
她有膽有謀,敢作敢當,智商情商雙雙在線。
她能與你耳病廝磨,能與你並肩作戰。
能看清局勢,亦能遵從內心,如此女子,也難怪陸景行會將其捧在掌心疼著。
也正是如此女子,與陸景行結婚,並非最佳選擇。
“老陸、”俞思齊在耳麥提醒了聲。
而後,待七人被放到後,陸景行拉著沈清狂奔,走時,不忘抄起沈清托在地上的羽絨服。
此時,身後大部隊已經緊隨而來。
這個林子裏,往深處走,眾多埋伏,男人看了眼自家氣喘籲籲的愛人道;“跟緊我。”
大年初三淩晨的這場奪命狂奔足以讓沈清刻骨銘心一輩子。
老三說,對方家夥不多,但並不代表沒有家夥。
林子裏到處響起了悶響聲,一聲接過一聲擦肩而過,足以讓沈清惡寒膽戰。擦肩而過的東西是何,不用細說,大家都知曉。
倏而,一處火光從她肩膀平行而過,讓她一個激靈,狠狠咬了口牙,忍住這股子疼痛。
而此時,一路狂奔的陸先生,並未發現自家太太的異常,待發現時,他們誘餌的工作已經完成,而陸太太右邊臂膀已經濕噠噠一片。
男人伸手抹了把,觸目驚心,在看她,白色襯衫袖子已經濕了大半。
陸先生驚恐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嗓音顫栗道;“阿幽。”
“沒事,”她是如此說的,一點小傷不算什麼。
如同老三所言,入了這個林子可就是他們的天下了,任由你是多厲害的亡命之徒,統統讓你有來無回,陸先生說,留兩個活口有用。
黑夜中,軍區基地遭圍堵,m國太子爺陸景行與太子妃沈清奪命狂奔,充當起誘餌工作,將敵人引誘到位,而後、形成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形式。
基地裏的新兵老兵悉數傾巢出動,將這群人當成練手菜,半刻鍾的功夫,去了大半。
寡不敵眾,人多勢眾的道理自然是聽過的,此時,首都基地一場狂風暴雨席卷而來,如割韭菜似的,大片大片倒下去。
老三說;“膽兒肥了,敢進老子的國家造勢,讓你有來無回。”
軍人的愛國情懷總是異常濃烈,對於這群入侵者,誰都不會有好臉色給他們,全軍覆沒?不不不,這不在陸先生的安排之內。
基地,腥風血雨。
總統府,暗潮掀起。
一場屠殺與反屠殺在黑夜中拉開序幕又合攏,速度快的驚人。
一場謀算在這場序幕合上時又展開了新篇章。
清晨六點五十分,晨曦微露,許是今日是個好天氣,遠遠的,沈清坐在前往總統府的車輛裏看到了天邊朝霞升起的倩影,染紅了半邊天,如同她今晨的遭遇。
路上,男人麵色稍稍緊繃,反倒是少了黑夜裏的那股子輕鬆感,沈清不由將眸光落在他身上,後者感知,轉頭與她相視。
“累了就睡會兒,”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纖細的手背,話語柔柔。
前方開車士兵聽聞聲響透過鏡子看了眼,而後目不轉睛盯著前方路況。
倘若你以為這場屠殺如此便收了帷幕,那真是太小瞧這群混跡政場的老狐狸了。
清晨七點三十一分,車子秘密駛進總統府,而此時,總統府辦公樓正在熱火朝天準備新年各部門領導人致辭。
這個屋子裏,自然是有人不希望陸景行出現的,否則,為何會有那麼一場屠殺?
用勾心鬥角已經不能形容這個場子裏的腥風血雨了,沈清尚且有些驚愕,而陸景行,似是早已習慣,覺得這些舉動根本不足掛齒。
權力中心,多的是殺人不見血的手段。
欲知權力帶來的痛苦、去問那些當權者,欲知權力帶著的樂趣,去問那謝謝追逐權勢者,與陸景行他們來說,權力帶來的痛苦是真實的,而權力帶來的樂趣不過是憑空想象,他如今身處在這個位置上,是多年家族使命,是生活,是責任,是求生欲在推著他不斷往前走。
陸家,世襲家族,在這個國家是屹立不倒的存在,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是外人眼中釘,肉中刺,多的是人想將他們連根拔除。
倘若活命,唯有將人踩在腳底下才是王道。
自古以來,帝王落寞時,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
落難的額鳳凰不如雞的道理,誰都知曉。
欲要改變,如何?隻能拚勁全力穩固自己的位置,將那些有賊心有賊膽的人悉數剔除掉,如此,他們陸家才能在這個殘酷又現實的社會中屹立不倒。
百年家族,底蘊雄厚,豈是你外人能覬覦的?
此時,男人站在主宅樓衣帽間前換軍裝,軍綠色的襯衣扣子在他修長的手指下緩緩扣上,再來是整齊的外套被他披在身上,無半分皺褶。
沈清站在外間,透過鏡子,男人的堅毅的容顏清晰可見。
他的動作,帶著剛毅,堅決。
七點四十分,男人轉身,撞進自家愛人一汪清眸裏。
二人都有片刻震愣。
沈清想,她可能是眼神不好,抑或是看走了眼,竟然在陸景行的眸子裏看到了一絲絲歉意。
“阿幽、”男人輕喚,邁步過來伸手將其摟進懷裏,沈清靠在他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片刻之後,男人似是下了決心,開口道;“阿幽、這條路上,我不能輸,你可能理解?”
經過今晨的這番廝殺,沈清說不理解陸景行是假的。
“嗯、”她淺應,等著男人後話。
他說;“我若輸了,整個陸家便會成為這個國家的過去式,我有苦衷,你能理解嗎?”
陸景行一本正經且嚴肅的話語讓沈清心裏一咯噔,清明的眸子落在男人身上,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顫栗,眸間帶著一絲絲不可置信,她嗓音輕顫問道;“你在算計什麼?”她沒看過,陸景行剛剛望他那一眼,確實是帶著歉意。
而此時,這個男人說出來的話語,真真是讓她心頭狠顫。
男人被她清明的眸子險些看的崩盤,良久之後穩住心緒道;“我隻是希望你能理解我。”
“走吧!去辦公樓,”言罷,男人不給她詢問的機會,摟著自家愛人往辦公樓而去。
沈清來總統府的次數不少,但唯獨未進過辦公樓,隻因蘇幕說,那是權力的象征,也是人性貪欲的象征。
今日,陸景行摟著她一路往辦公樓去,期間,男人薄唇緊抿,未有半分言語。神色異常凝重。
沈清一路上,多次將眼光落在他身上,想看個所以然出來,可奈何,男人不表於情的功夫太過高深,她終究還是未看出個所以然來。
陸景行又何嚐不知,沈清清明的眸子數次落在自己身上帶著打量,但此時,如他所言,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一切都在按著軌道行走,他一邊希望沈清理解自己,一邊將她往危險邊緣帶。
半道上,男人止住步伐,詢問自家愛人;“阿幽、你信我嗎?我可以護你周全。”今日,男人第二次說這話,沈清不得重新審視這個問題,盯著他良久,才為問道;“我說過,隻要你不負我,刀山火海我陪你一起下,倘若你負我,粉身碎骨我亦不讓你好過。”
婚後不久,陸先生說,隻要你不負我,我必然寵著你慣著你。
倘若你負我,你讓我有多刻骨銘心,我便讓你有多分粉身碎骨。
今日,陸太太說,隻要你不負我,刀山火海我陪你一起下。
倘若你負我,粉身碎骨我亦不讓你好過。
此夫妻二人皆非善類,於陸景行這樣的當權者來說,沈清這種女子並不適合她,有目的性,有主見,獨立,自強,能看清一切,絕不低頭認輸。
於沈清來說,陸景行這樣的權貴家族並不適合她,她一路走來勾心鬥角多年,自然是厭倦了一切,就好比許久之前她同高亦安淺聊時,提及他們二人走到現如今的段位,工作,都並非為了錢一樣。
而嫁給陸景行後,家族之間的勾心鬥角從未少過,政場比商場更為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