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戰場。

或者說,這裏,曾經是戰場。

寒風呼嘯的雪原上,還未冰冷的屍體仍在向外汩汩的流著鮮血,幾個巨大坦克殘骸仍不時冒出點點火花,炮彈融化冰雪轟擊地表所留下的巨大坑洞仍向外冒著濃煙,似乎能給人留下一絲暖意……

這些曾經是一個陣容強大的戰隊,三輛被稱之為灰熊的主戰坦克,一輛有著多功能步兵車美稱的戰鬥支援型坦克,還有隨行的十數名訓練有素,虎背熊腰的大兵。

如果指揮官指揮得當的話,甚至可以用這些士兵去衝擊一個權限不高的小型要塞,不過現在卻是都倒在了這冰天雪地之中,而他們的敵人,卻是隻有區區一人。

那是一個有著顯著蒙古利亞人種特征的長發男子,如刀削般的臉龐,劍一般的眉毛,雖是在戰場卻不染一絲煙塵,一襲古裝潔白如雪,隻在衣擺及袖口處有一條紫色的邊帶,一把寶劍掛在腰間,背上卻又交叉背著兩根鐵棍。

他站在戰場的邊緣,背對著硝煙,雙手合十,瞑目低頭,似乎在祈禱。很難想象,就是這個人,在一瞬間橫穿整個戰隊,大兵還來不及部署,坦克調轉過頭來隻發射了一發炮彈就全部被擊殺,摧毀……

忽然一個坦克的殘骸動了一下,其下麵因撞擊拖出的積雪猛然被翻開,露出一個滿是鮮血的頭來。

猛然動了幾下,將周圍的積雪統統掃開,卻發現自己的腰部應是被坦克的殘骸卡住動彈不得。正欲呼救,卻在掙紮間瞟到一個雪白的背影,潔白的衣料,不夾雜一絲的硝煙的氣息,但就是與這血與火的地獄完全相容。

昏迷前的記憶此時也漸漸湧上心頭。那人以一種他完全無法想象的速度猛然衝入他們的行軍陣列中。

自己剛剛吼出一聲“警戒”就見到了其雙手猛然化成一片虛影,帶著一片雪亮的閃光,那些個還在做著在訓練場上演練無數次的防禦姿態的大兵們就一一定格。那個男人並未減速,挽著劍花衝向那輛就要被授予“老兵”勳章的坦克。

接著那輛坦克便淩空飛起,向自己砸來……

轉頭掃視一下戰場,血,都是血,溫熱的鮮血流在冰冷的雪上,使其融化又相互粘連凝結,變成血紅色的如同蜂窩一般的雪塊。

而自己的部下們,卻是都成了七零八落的碎塊。

他的牙齒有些打顫,但他堅信這是因為失血過多所帶來的寒冷所致。他想給那個那男人一梭子,卻又發現,無論是主武器M60E還是自己威力強大的副武器重機槍都被卡在了坦克下麵。

咬著牙從胸口掏出了一個精致的卻沾滿自己鮮血的小手槍。

顫抖著瞄準,“砰”。

那人卻在槍起的瞬間轉過身,背部的長棍不知何時已經握於手中,揮舞間“叮”的一聲。

火花起,人卻是沒有一絲的傷痕。

接著“砰”“砰”“砰”,槍聲連作,手中的棍子被舞出重重殘影,竟是將所有子彈盡數擋下。

當士兵手中的槍因為子彈耗盡而露出槍管時,那個白衣人也在不斷格擋中來到了士兵的身邊。

看著白衣人那淡漠的表情,士兵猛力將手中的槍向其丟去,卻被其輕描淡寫的躲過。

“黃皮猴子,為什麼……”

“我是個傭兵。”聲音淡漠沙啞,倒是與其那二十不到的臉龐一點也不相符。

“傭兵!”士兵瞪大了眼睛:“萬惡的傭兵!隻認錢的敗類!那是恐怖分子!最為瘋狂的恐怖分子!人類的公敵!世間哪怕還有一點良知的人都……”

“這是戰爭。”打斷其瘋狂質問的,是白衣人依舊淡漠的聲線與一把,已經刺入其脖頸的二指青鋒。

將細劍拔出,一彈劍身上的鮮血,輕輕收入手中的長棍,在講棍尾處的一個圓環一轉,整個棍子發出一聲輕微的“哢”後,又將其掛於背後。

抬頭,看向天空:“是時候了。”

說罷,地上的殘骸、屍體甚至已經滲入雪中的鮮血都開始漸漸分解,化作星芒升上空中。那是一種無法描述又令人迷醉的景色。無數光點緩緩上升,帶著氤氳的氣息,發出五彩的顏色,在空中彙集,又漸漸化為虛無。

白衣人的雙目出現了轉瞬即逝的迷離。再度合起雙手,低頭瞑目:“願汝等自此踏入極樂,再不受這世間紛爭之苦。”

“很美,對吧?”他身後忽然傳出聲音。但他並未回頭。

“每當這時,我就感到這世界的惡意,人們發現了黃金礦藏的結構再組合與能量無限循環的特性,製造出克隆人及高自動武器的生產線,但每當那些“兵器”的結構被完全破壞時,就又會化作這美麗的光芒,重新回到地下,直到下一次被人們發掘。隻留下哪些迷醉的,甚至是上癮的幸存者,讓他們向往這美麗,向往這殺戮,並在無窮無盡的資源中爆發無窮無盡的戰爭……”這人的語言有些德語的痕跡,聲音略沙啞,很有磁性,讓人不由生出一種信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