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鳴終究如我所料沒有將玥娘帶回來。
他拖著周身的疲憊橫躺在我院內地上,眼中的痛苦難以掩飾。我坐在石凳上,靜靜地陪著他,不出聲打攪他的思緒。他現在很痛苦,我感覺得到。
淺茶來報軒朗突然重病,深夜大夫盡入眠,卓叔焦躁地來回踱步,還叫我得是前去看看。聽得如此,我也隻得微微頷首,獨留下軒鳴一人隨了淺茶去了軒朗處。
我跟隨薑玉隨多年,多少懂得一些皮毛醫術,草草為軒朗看了病,他中了毒,怕是為了軒鳴自己服了毒,讓自己好沒了多少時日,求得胤王放過軒鳴。我看著躺在床榻上的男人,眼廓呈現著深色,裏麵藏著疲勞和擔憂。他的一生都為了軒鳴,希望他能平安地活著,隻是生於與皇室宗親有關,這一生注定平不了,遂不了他得願。
這個男人,隻是為了自己的家人。他日漸消瘦的身軀已然不像往年我初見他一般魁拔,許許青絲中偶現幾縷白發,這讓我越發地覺得了,這個男人已經老了。
軒家得每一個人都是個苦命人,可他們也終究逃脫不了被命運玩弄於股掌。我起身,吩咐了淺茶幾句回了偏院,卻依然不見軒鳴,想了下,也就隻有一個地方他會去。
罷了,就由他去罷。我這樣想著。
待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時分,我讓卓叔隨了幾個家仆到軒王府的酒窖裏將醉的不省人事的軒鳴抬了出來。卓叔眼含著淚,嘴唇微微顫抖著:“這、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喲!”
我輕輕拍了拍卓叔早已老得垂下去的肩頭,輕聲道:“有些事,求不得。有些事,怨不得。有些事,了不得。”
卓叔了然我的話,垂著頭,我的手撫著的肩頭在輕微顫抖。
這個老人哭了。
我抬頭看著被家仆架著身體向澡堂走去的軒鳴,眼神裏多了一絲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情緒。
突然想起昨日夜裏軒鳴回來時對我苦笑了一下,道:“我輸了。”
一句‘我輸了‘裏帶有多少苦痛隻有軒鳴知道。跟著軒鳴一起的日子裏總是好的,他為人說得上是君子,也說不上是君子,偶爾的痞氣倒也是一份樂趣。軒鳴一心向善,卻也是沾滿了人血。那些敵軍身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