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房間,望著窗戶外的明月,一如那年那時,莫欒抱著蘭繪的骨灰盒坐在明月樓頂,借助皎潔的月光,寒冷的微風,來祭奠蘭繪,我忽然想起,蘭繪的忌日就快到了,我卻並不打算回長安,看望那個曾經我待過的,繁華依舊,莫欒死去的王城故鄉,莫欒一生榮耀,薑玉隨一生輝煌,不是敗在自己手上就是敗在與自己最親近的人手上,薑玉隨如此,莫欒亦是如此。
他們倆一個活在別人給的虛榮的世界中,一個活在自己的夢境中,與佳人相伴,雖是美滿,可生年時卻並沒有長相廝守,這是莫欒最大的遺憾。或許是莫欒的死,讓我開始懼怕起那個地方,那個叫長安的地方。我是千機門掌門人薑玉隨製造的完美的木偶,一個會動會說話,可進食可不進食的人造木偶,薑玉隨製造了我,所以有了名叫長辭的我。如果薑玉隨是我的製造主的話,清鳴或許是我的恩主,倘若不是清鳴,我不會有現在不該有的情緒。
笑,這是我遙不可及的夢想,這是身為木偶的我根本辦不到的事。清鳴給了我那顆紅色的幻石,它讓我可以笑,想笑的時候可以笑,可以有不滿的情緒,也可以有自私的情緒,我對清鳴充滿了感激。
說起來,是許久不見清鳴了,十多年了,清鳴也不知在哪個地方逍遙快活了。
一夜無眠,我像那一年那一天在長安的王城中,莫欒宮內,莫欒逝世的那日,像坐在明月樓上一般坐在窗戶上,對著月亮,吹起一首軒鳴教於我的一首簫曲。
《亂紅》,確實一個寂寥卻又紛亂的紅塵,但我卻不知,以後的發生的種種事,軒鳴的一生,像極了這首簫曲,亂世紅塵,軒鳴或許早該料到,他和玥娘,在軒家,在人世間,生不能相守,死,亦不能同葬。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這句話,我看著軒鳴鬱悶地寫在白如雪的宣紙上,墨跡染黑了白色的宣紙,就像一場雪白的雪景,突然被人潑了墨,擦不掉,洗不掉,覆蓋不了。
距離上次晚歸已過去一個月,卓叔在那****隨意說的話中察覺到了什麼,恍然大悟,急忙去稟報軒朗,軒朗笑顏逐開,他這兒早已過十八年華,早該娶親,卻一直不知他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又不好擅自做主,這麼一拖就拖了七年。歡喜下那晚早早就睡下了,第二日還未天明便喚去卓叔,叫人去打聽是何家娘子,他好上門提親。
卓叔哎哎的應著,也笑著趕緊去打聽。可是理想可能總是很豐富的,現實卻終是很骨感。卓叔打聽了兩日,才知道自家少爺瞧上的不是兵部侍郎家的李娘子,也不是尚書大人家的楊娘子,更不是護國將軍家的呂娘子,而是荊州赫赫有名的醉夢樓中的一名舞姬,卓叔剛知道的時候很是驚訝,也不知道該怎麼和軒朗說個清楚,就是垂頭喪氣地回到府中。
軒朗問他可是查清楚否,卓叔並沒有直接回答,迂迂回回吞吞吐吐半天才說了句什麼也沒有查到。可就在卓叔以為自己可以替軒鳴瞞住所有的事情以後,軒朗不知從何處聽說自家兒子看上了醉夢樓的一位姑娘,氣得半死,會到軒王府中抬手指著軒鳴,那手一顫一顫的,對著軒鳴就怒氣衝衝地說道,以後不準與那青樓女子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