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魚看著那黑色的濃霧,又看了看指南針和電子地圖,說:“那煙霧在的地方好像就是你說的西南方。”
徐入妄道:“莫非……”
周嘉魚說:“應該是和那個村子有點關係。”
徐入妄沉思。
但討論是討論不出結果的,他們明天抓緊時間趕路,爭取早點到達目的地反倒是比較好。
因為周嘉魚守的是上半夜,所以徐入妄就先進帳篷裏睡去了。
火堆裏的柴火輕聲的劈啪作響,周圍響著寂寥的蟲鳴,周嘉魚有些犯困,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腿根強迫自己清醒。
時間一點點流逝,很快便到了的深夜。十二點一過,夜遊的野生動物反而變得活潑起來,周嘉魚給自己手腳上抹了驅蟲卻還是被咬了幾個包。之前他看到的那股黑霧,安靜的凝固在夜空中,周嘉魚本來垂著頭看著火堆,但當他偶然抬頭看向夜空時,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隻見那原本並不動彈一般的黑霧,竟是開始瘋狂的扭動,如同活潑的蛇蟲,在夜空中畫出詭異的曲線。
周嘉魚耳邊響起了隱約的歌聲,那歌聲帶著山歌的調子,用周嘉魚聽不懂的語言,聽起來異常的滲人。他一下子就站起來,捏著手電筒環顧四周的黑暗,卻是什麼都看不到。
周嘉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著祭八道:“祭八,你能確定歌聲來的方向麼?”
祭八道:“可以啊,就是黑霧那邊的方向。”
周嘉魚道:“是人的聲音還是……”
祭八道:“嗯,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問問徐入妄?”
周嘉魚稍作猶豫,去帳篷那兒看了看還在熟睡中的徐入妄,到底是沒有把他叫起來。明天還要趕路,睡眠不好會嚴重的影響體力,況且還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聽到歌就聽到吧,當開了收音機了。
周嘉魚安慰著自己,在火堆旁坐下。好在這歌聲沒有持續太久,周圍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等到徐入妄來換周嘉魚的時候,天空中的黑霧也不再扭動,恢複了之前安靜的模樣。
“你睡覺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麼?”周嘉魚問徐入妄。
徐入妄搖搖頭,道:“沒有啊。”他睡的還不錯。
“好吧……”周嘉魚也沒說自己遇到了什麼。
徐入妄道:“你聽到什麼了?”
周嘉魚說:“沒。”他沒有告訴徐入妄自己聽到的東西,反正說了也是徒增緊張的氣氛而已。
徐入妄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非常機智的選擇了不再追問。
到底是累了,周嘉魚躺進睡袋就很快陷入了深眠,但不知是不是受到那歌聲的影響,他的好像夢到了許多奇奇怪怪的零碎畫麵,當時覺得可怖,但醒來之後,又不太記得。
第二天早晨六點,兩人繼續趕路,趕路的方向是昨天周嘉魚看到黑霧的位置。
好在節目組沒有徹底要把選手逼死的意思,還是在路邊安排了一部分的引導物,當然,選手運氣夠不夠好,能不能看見,就不是他們關心的事了。
周嘉魚運氣不錯,竟是在某棵大樹邊上發現了一塊小小的指示牌,指示牌上寫著個十公裏,估計就是指距離村子的路程。
這十公裏要是反正別的地方,咬咬牙一天都能走完,但在這雜草眾生,到處都是毒蟲和野生動物的叢林裏,就沒那麼容易了,但這玩意兒至少證明他們的方向是對的。
兩人為了節約體力趕路,一路上也沒怎麼說話。
徐入妄嘴裏叼著煙,含糊道:“估計後天能到吧。”
周嘉魚說:“應該沒問題。”
“還好還好。”徐入妄說,“不然輸在路上多丟臉啊。”
周嘉魚說:“是的呢。”
走了一天,兩人傍晚的時遇到了一條小溪,決定就在溪水邊上紮營。
徐入妄正在撿柴火,卻突然發現了什麼,道:“周嘉魚,這東西怎麼那麼眼熟?”
周嘉魚說:“什麼?”
徐入妄走過來,把他無意中發現的東西遞給了周嘉魚。周嘉魚拿起一看,才發現那居然是一顆玉珠,這玉珠的模樣他感覺有些熟悉,思考過後,周嘉魚驚訝道:“譚映雪的東西?”
徐入妄說:“嗯。”
他們兩個都想起來,半決賽的時候譚映雪手裏戴了這麼一串珠子,這珠子應該不是凡品,周嘉魚記得自己當時還在上麵看到了絲絲瑞氣。不過此時徐入妄手裏的東西就完全看不到瑞氣了,那手鏈也不知道因為什麼斷裂,被他們發現了其中一顆玉珠。
“她從這兒走過了?”周嘉魚說,“速度太快了吧。”
徐入妄說:“肯定是用了什麼法子……”他臉色不大好看,“希望她沒事吧。”
周嘉魚說:“嗯。”
譚映雪也從這裏走過,還把貴重的手鏈給弄壞了,應該是遇到了什麼意外。兩人都沒有心情聊天,安排好了守夜的時間之後便各自休息。
這次周嘉魚是守下半夜,他被徐入妄叫起來的時候,注意到徐入妄臉色難看的要死。
“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周嘉魚問他。
“沒事兒。”徐入妄說,“看見點髒東西。”
周嘉魚想起了自己昨晚聽到的那詭異的歌聲,心想這玩意兒還將就早睡早起啊,專門嚇守上半夜的人。
周嘉魚說:“什麼東西?”
徐入妄不肯說,道:“別問了,說出來你反而害怕,就是提醒你注意點安全,萬一是我看錯了呢。”
周嘉魚聞言也沒追問,畢竟這玩意兒知道了自己心裏更害怕。
他爬起來,叫徐入妄趕緊睡。
其實周嘉魚覺得還行,至少他怕的時候還有祭八可以聊聊天,雖然真遇到事兒的時候這鳥是比他還慫……
好在下半夜沒出現什麼奇怪的情況,那煙霧到了太陽升起時就消散了。周嘉魚和徐入妄臉上都帶了些疲憊,吃完早餐繼續趕路。
這次他們運氣沒有之前好,沒能找到比賽方準備的路牌,但根據徐入妄的掐算,估計再在野外熬一晚上,就能到達目的地。
“你說他們到了沒啊?”徐入妄趕路的時候好奇問了句。
“沒有吧。”周嘉魚說:“我們速度挺快了,而且沒怎麼走彎路。”
“也對。”徐入妄說,“哎呀,人家風水師都是柔柔弱弱的用轎子抬,怎麼到了我們這一輩各個都身強體壯,估計參加野外求生的比賽都能混兩三期。”
周嘉魚說:“是啊,時代不同啦……”
兩人長籲短歎,感慨沒有生在最好的時候。畢竟古時的風水師地位擺在那兒,實力夠好還能在朝.廷謀個職位什麼的。
野營的最後一晚,徐入妄和周嘉魚決定堅持一晚上,兩人都不睡覺。畢竟目的地似乎馬上就要到了,周嘉魚看到的黑色煙霧已經非常近,要不是怕晚上趕路出意外,一直往前走估計半夜就能到。
“不睡了,到了村子再補覺吧。”徐入妄這麼提議。
周嘉魚同意了,他和徐入妄想得差不多,一個人看見那些東西害怕,兩個人互相壯膽總算得好點的。
但顯然,在某些情況下,人多完全沒有什麼用。
十二點一過,周嘉魚清楚的感覺到周圍的氣息有了明顯的變化,離他們不遠的黑霧,再次如同有生命一般開始扭動,周遭安靜的可怕,仿佛連蟲鳴都沒了。
徐入妄坐在周嘉魚的對麵,嘴裏照理叼著煙,他這幾天抽煙抽的特別勤快,當然煙頭也有好好處理,全部是用泥土掩埋了的。畢竟現在是個放火燒山,牢底坐穿的法製年代。
周嘉魚一點胃口沒有,晚上的時候罐頭隻吃了半個,這會兒有點餓,低下頭在背包裏掏出一塊巧克力準備補充點能量,結果當他再次抬頭後,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徐入妄見他的模樣,沒敢回頭,顫聲道:“你看見啥了?”
周嘉魚啞聲道:“你自己扭頭不就看到了麼。”
徐入妄說:“臥槽,我他媽的也怕啊。”
最後他咬咬牙,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回頭,看到了周嘉魚看見的東西,然後從嘴裏冒出一句“操”。
隻見就在他們對麵的山頭上,一道道白影影影綽綽的依次往山坡上緩緩移動,今晚的月光大盛,他們甚至能數清白影的數量。
周嘉魚的耳邊又響起了那晚他聽到的歌聲,這歌聲清晰了許多,甚至能聽清楚其中伴奏的嗩呐。
徐入妄臉色有了變化,顯然也聽見了,他道:“這不是哀樂麼。”
周嘉魚:“……咋辦?”
徐入妄僵硬的扭過身體,看著火堆歎氣:“算了算了,別和他們計較,咱當做沒看見好了。”
周嘉魚:“……”他第一次看見徐入妄如此善解人意的模樣,雖然對象好像並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