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錦心苑,府裏大小姐藺青錦的閨閣重地。
“出事了。”丫鬟晴之跌跌撞撞跑進來說的時候,青錦正抿著一盞苦茶。
她皺著眉,嘴裏的這口茶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深吸了口氣,青錦狠下心自虐似的把茶水吞了下去。
“怎麼了?”最好是有什麼大事,青錦心裏想,不然她非要好好治治晴之這毛裏毛燥的性子不可,話說回來,這茶真苦啊!
“聽聞太子殿下剛從南邊回來,聖上見都沒見就直接命他去東宮思過,前段時間都城裏傳的事情可能是真的,不過奇怪的是聖上也沒有說是讓哪位大人來查此事……
對了,剛剛將軍也被傳召入宮了。”晴之語速極快的把這大段話說完,抬起頭來卻發現她家小姐一點也不著急,心忍不住沉了下來。
青錦看晴之的表情就知道這小蹄子在想什麼,她忍不住有些氣憤,自己是投了擎王這邊不假,可太子慕兼羽怎麼說也是從小玩到大的,自己看起來就那麼像是會因為太子出事就幸災樂禍的人嗎?
算了,本來她也沒指望這個小丫頭能明白自己的想法。隻是……這到底是不是那個人的手筆,如果是,自己又該如何抉擇呢?
那個人自然就是咱們的擎王殿下了,且不論他十三歲封王,十四歲就入朝參政,畢竟這裏麵有不少將軍府大小姐的手段。
單是他這個人,就很了不得,怎麼說,心夠狠,手腕夠硬,單從今年開春以來他開始針對太子的種種已能窺得幾分。
擎王慕南川,是當今聖上第四子,非皇後嫡出,之前還因著些陳年舊事困於冷宮頗不得寵。
而這些年他使盡解數熬出頭,在聖上麵前露了臉,朝堂之中站穩了腳,野心也就慢慢大了起來,隱隱有拉太子下馬自己取而代之的意思。
當然,這些青錦是不知道的,或許知道,隻是自欺欺人的不肯相信。
如果慕南川不再是幾年前那個縱不得誌也陽光向上的少年,她大概會自我懷疑到崩潰吧。
不說這些,舊事自然有時間來提,先接著講當下的事。
東宮,這幾日人心惶惶的,看著守在宮門外的禁衛軍,宮女太監們總是忍不住的想,萬一,萬一太子殿下真的那什麼了,他們這些奴才到底要怎麼辦呀?
“殿下,身子要緊,您多少用一些膳食吧。”一身緋紅宮裝的侍女輕聲說,她努力讓臉上帶些笑意,這個關節眼,若是連自己也愁眉慘淡的,那太子殿下心裏怕是會更不好受吧?
“紫穗,你說……”慕兼羽沒有抬頭,他現在心裏很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紫穗便是那個緋紅宮裝的侍女了,她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太子殿下的後半句話,心裏有些發苦,隻有那個女人能走進殿下的心裏,自己不是早就知道的嗎?
算了,隻要能讓殿下好過一些,她願意去求那個女人,求她來看一眼殿下。
近午的時候,宮門口突然浩浩蕩蕩的來了一撥人,領頭的便是是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陸公公。
看到他手裏捧著的聖旨,不論守在門口的禁衛軍還是得了消息的一眾奴才們都知道,是生是死,就在這一刻了。
從太子回宮到現在,已經四日有餘,皇帝召見了一撥又一撥大臣,終於討論出解決辦法來了,隻是這解決辦法如何,是否稱了某人的心意,那可真不好說。
不過一個月,他出發去南邊賑災的時候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現在看上去,竟和遲暮的老人一般無二了,十九歲的年紀,還未及冠,鬢邊已有了灰發。他看到陸公公,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老奴給殿下請安,煩請太子殿下接旨吧。”陸公公歎了口氣,這孩子也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說句大不敬的話,就和自己的孩子一般無二啊。
他真的不明白,連犯了錯的奴才都不肯重罰的殿下,怎麼會做出那麼糊塗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