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幾步走到神楹麵前,步子走的極穩,落下的極重。
腳步聲如同開拔交戰的鼓點一般,敲在兩人心頭。
桃夭平靜,神楹惶恐。
“我第一次殺人。”說完這句話,桃夭頓了一下,補充道:“第一次殺此界中人。”
看她這樣,神楹心中原本的期冀被打了個粉碎。
她抗爭道:“憑什麼殺我!”
憑什麼?桃夭眨眼,並不想現在回答這個問題。
盡管回答這個問題,會讓她覺得暢快,可她還是不想回答。
就讓這個曾高高在上,如今落入塵土的人,死不瞑目吧。
手起刀落,桃夭丟下手中的短刀,踩著一地粘腥緩步離開。
回到祭台,桃夭搖頭輕笑。
“憑什麼?”她拔出流光劍,割下染血的裙角。“青丘神楹,百死莫贖。”
“就憑,魔族入侵你勾結魔族。使得我族傷亡慘重。”
“就憑,你把控青丘為蓬萊所用。使得青丘一族亡者不得安息。”
“就憑,……”
“就憑,你對神棠所做的。就憑萬年前你使季金瑤、九尾神桐不得不步入死亡之地。”
說著,桃夭收劍入鞘,環視四周。
“就憑你讓我家破人亡,就憑你讓我在意之人……死的死,傷的傷,更有甚連魂魄都集不齊!”
覺得她亦有所指的歲千秋握著一根筷子,從暗處走來問:“你在說我?”
桃夭看向他,展顏一笑。
“對。”
歲千秋呼吸一滯,目不轉睛的看她。
“沒想到救世之人竟是這般來曆。”
先前他在暗處聽了桃夭幾乎是指桑罵槐的話語,已經明白了麵前這人的來曆。
桃夭看著他,麵上的笑容越發燦爛,眉眼之間滿是張揚:“你怎知不是滅世之人?”
歲千秋的表情有些繃不住,看著站在祭台上的桃夭,他不由的想起在同樣的地方,有個人說過的話。
不過他依舊執著道:“於你而言救世易,滅世難。何必舍易求難?”
“難易,與你這個外人無關,我如何選擇也和你這個外人無關。”桃夭將要拔劍的念頭壓下,依舊看他。“無論你算計的是什麼,我都會將其化為烏有。”
“你,”歲千秋看她,九尾神桐曾說的話在耳邊回蕩。他竭力忽視心中的慌亂,依舊堅持著自己。“無論你想要做什麼,都逃不脫宿命。這就是天道。”
“那我就讓你看看,你口中的‘天道’是如何的脆弱!”
桃夭轉身,隻給他留下背影。走了幾步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
“若一人攔我,那便是我錯了。
若千人攔我,萬人攔我,那便是千萬人錯了。歲千秋,能夠攔我的人不會是你。能夠攔下我的人,永遠不會攔我。”
歲千秋聽著她的張狂的話,心中一哽。
“你鬥不過天道。”
“錯了。”桃夭回頭,紅的璀璨的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我的敵人,從來都不是那虛無縹緲的天道。”
對上桃夭的眼睛,歲千秋後退兩步,手中單薄的筷子差點被他折斷。
“你入了魔障。”
“你又錯了。”桃夭回頭,忍了忍終於還是沒有禦劍離開,也沒有用流雲步,而是走下了祭台。
“不是魔障,而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