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時節,應該是天地之間最為淒迷的景象,然而,恰逢元靖帝四十壽辰,皇城內外,一掃暮春衰敗之氣,呈現出一番盛世之景。
當晚,元靖帝從縱橫閣赴宴回到昭陽殿,已是滿臉倦容,無奈在此時,還要為了自家那不爭氣的二皇子耗盡心力。
“你可知錯?”
隻見在地上跪著的男子露出一個放蕩不羈的微笑,發絲雖有些淩亂,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俊美。
“兒臣不知。”
元靖帝聽他這樣說來難免有些惱火,藤梓燁這人放浪多情是出了名的,一折賦盡纖塵扇竟讓他扇得八方靈動,這次更是扇出一番大禍來。
人家是當朝右相,家中就隻有一個寶貝女兒,偏偏被這個混小子給招惹上了,嚷嚷著非君不嫁。右相無法,好不容易拉下老臉來求他這個聖上賜婚,偏偏這個不爭氣的,說什麼娶妻本是你情我願,大家都是年少輕狂,應該要珍惜大好年華。
瞧瞧瞧瞧,這叫什麼事兒。這不是變相扇右相老臉嗎?
於是皇上大怒!罰他在暗室裏麵壁。
什麼時候改了這花花腸子,什麼時候放他出來!
“來人,給我拉下去。”
說罷招來兩名守在昭陽殿外的侍衛,毫不費力地將藤梓燁拖了下去,夜色沉沉,唯留一絲清淺的歎息回繞在昭陽殿內,經久不去。
藤梓燁在暗室裏踱步,燭火時明時滅,照不太清。
皇室無情,想想花心這個優良品質,還是祖上傳下來的,自個兒父皇還不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處處留情卻也無情到極致,不然哪來自己那麼多兄弟!
藤梓燁在暗室裏正“思過”得起勁,過於寂靜的暗室裏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輕且緩慢。他打了一激靈,有些防備。
機關開啟的聲音像是一位瀕死掙紮的老者,充斥著藤梓燁的耳膜,刺耳,卻又是非要忍受。
眼前來的是一名女子。脂粉味濃重,似是刻意為之。
“真是可惜,我還以為來的是一位美人兒呢。”
他頗為歎息的搖搖頭,看似輕鬆的說出每一個字眼,盡管每一個字都極盡嘲諷。
“你!”
那女子像是被他氣到一般,但想到來此的目的,還是讓她深深的壓下了心中的不快。
“我是來救你走的。”
藤梓燁聞言將賦盡纖塵扇擺開,趁勢扇了扇,嘴角卻是笑的明媚。
“勞煩皇後娘娘掛記。你我雖非親生,但您待我如何,兒臣定當是銘記於心。”
來人正是當今皇後顧璿裳,沒去錦衣華服一身,淡淡宮女容裝,身上散發的氣味更像是來者不善。
“但你應該知道,我很小氣,沒有交易的事情我不會做,而且,沒有我的幫忙,想你也不可能短時間內走出這間暗室吧?”
顧璿裳幹脆就開門見山,藤梓燁的心裏一凜,感情這是要被威脅了啊。可是沒辦法,外麵山高水闊,美人多多,實在是比這暗室要來的太好了。
看見他似乎有些猶豫,顧璿裳又道:“你應該沒有忘記當年的盛妃吧,一名西疆派來的細作,我的要求很簡單,隻要把這個喂給她服下就可以了。”
他的眸子停留在一旁的香案上,一時陷入了沉思。
他要感謝她來提醒自己記得那段往事嗎?
顧璿裳,你竟然連一名被廢的妃子都容不得,你明知我和盛妃的關係卻以自由威脅我,你這算盤,打的不錯。
你知道,隻要能見到那個人,不管是什麼我都會樂意奉陪的。
顧璿裳見他陷入深思也不打擾,幹脆道:“人在秦樓,總之機會我給你了,要不要隨你。”
說罷,將那小瓶子裝的藥物放在案上,轉身離去。
隻是她未曾見到,他猛然收起扇子的手,泛著青筋,猙獰異常。
“殿下,殿下,狗洞挖好了,我來救你了!隻是要可憐殿下向來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今兒個要隨老奴..”
暗室外撤去了所有的看守,一名追隨他多年的老奴便趁著空隙
溜了進來。
看這架勢,顧璿裳早就部署好了一切,什麼選擇,不過隻是一場笑話。
她是吃定他會走吧。
他望了望來人,那人雖是滿臉的刀痕,其中數從眼角下滑到嘴邊的疤痕尤為觸目驚心,可是,即使那臉再恐怖猙獰,那是他忠誠的象征。
“福伯,勞煩你了。”
那位名喚福伯的男人利落的站到他身後去,道:“殿下放心,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