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小樺,是上海一家中型合資企業的高級行政人員,工作忙碌而簡單。公司在陸家嘴某棟銀行命名的大樓27層,放眼望去,除了林立的其他各式寫字樓以外,更有棱角分明的金茂大廈、開瓶器式的環球金融中心和剛剛落成沒多久的上海最高樓上海中心,以三足鼎立之姿霸道地展示著這塊寸土寸金的土地今日的繁華。
畢業5年,沒換過工作,說得好聽點是穩定,事實上覃小樺自己知道,有些熱情早被某些事帶走了。今天,她像往常一樣準備下班,剛站起來背後傳來一個聲音,“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洗手間在哪邊”。轉過頭,一看是下午來的那位客戶的翻譯,好像是西班牙語的。
突然這樣對視,竟然讓心都已經涼了的她有了片刻的失神。隻怪那雙眼睛,好像他,眼神清明、安定。瞬間,她覺得胃上方的那個位置像被人忽然緊緊攥住了一樣,悶得她,好難受…原來她還有感覺,心痛的感覺。
“不好意思”,眼前的男生,稱之為男生的確是因為他的樣貌年輕,打扮也很幹淨,很好修養地開口打算再次詢問。
“噢噢,洗手間的話出了辦公室左轉到底。”
“謝謝。”
她笑了笑,沒有說“不用謝”。拿起包,也走了出去。
電梯裏,回想起自己剛才那失禮的走神,覃小樺自嘲地笑了,原來真的還有感覺,那麼多年過去了,多久,是7年——80個月——2400多天,她竟然還能記得這些數字。現在她連話也那麼少,當年那嘰嘰喳喳的開心果已經被時間埋葬,被“他”埋葬。
下班高峰,又有些下雨,路上密密麻麻的汽車更是龜速行進著,上海現在的交通真的是讓人無力吐槽。覃小樺慢慢地走著,收拾著自己的心情。走到東方明珠底下的時候,燈剛好亮起來,大小不一的三個球體變換著色彩,的確很好看,塔下麵聚集著很多遊人,有剛剛從裏麵出來的,也有路過的,無一不在讚歎著他們所感受到的美好。然而這樣的熱鬧,與她的孤獨,格格不入。
她重複自己無奈的說辭,有溫暖的家、還算體麵的工作、多年的好友,其實不錯了。可有時候,孤獨無關其他,隻是心,放不下。
一進家門,媽媽接過覃小樺手裏的包,“今朝噶晚啊,落雨誒,冷不冷啊?肚皮餓了伐,快點去汰手吃飯了”。雖然每次都覺得囉嗦,但心裏卻是依賴而感動的。這個瞬間,她拋開了自己的傷春悲秋,隻是沉浸在父母的寵溺中。
然而當晚覃小樺卻不出所料地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意識無比明朗。她想也許該找個人結婚了,27歲,已經不再年輕,應該找個正直合拍的人在一起,然後真的把他忘掉。嗬嗬,忘掉他,想到這裏,胸口那個位置又一陣難受。不自覺地開始回憶,關於他的點點滴滴,笑過、哭過、甚至還差點丟了自己的性命,一切遙遠而真實。明明說好要忘記,卻又怎偏偏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