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猛地扭頭,淚水和鼻涕將他本還算英俊的臉塗成小醜,“爸他死了!死了!你還來幹什麼?你滾回你的歐陽家大宅子去享福去!當你的大少奶奶去!爸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啊?啊?”
‘啪’,何美芳重重一巴掌打在林浩臉上,林浩不敢相信的轉頭看她,“媽……”
“誰說你爸死了,他隻是睡著了。”何美芳堅定而用力的推開林浩,下床低頭穿鞋就朝外走去,“他該餓了,晚上沒吃什麼東西。”林浩急忙跟上去,“媽,媽你別這樣……”
病房裏就剩下林恩和歐陽揚了。他站在她身後,看她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心痛的像被生生撕開--都是他的錯!如果他不關著她,如果他相信她,也許嶽父不會……
“林恩……”他開口,聲音沙啞。
林恩卻猛地轉身,瘋狂的從他身邊衝向門口,歐陽揚幾大步追上她,“林恩!”
“滾!”她倏地停步揮手一巴掌打在他臉上,聲音那樣冰冷。歐陽揚一下呆住,林恩看也不看他,拔腿朝著繼母和弟弟離開的方向追去。
歐陽揚看著她背影越來越遠,感覺到一堵牆突然橫亙在兩人之間。
林恩,我要失去你了麼?
林家擺起了靈堂。
小小的舊公寓裏,白色,滿眼都是白色……
林金源生前的朋友以及林家親戚,三三兩兩的來吊唁,兼帶歐陽慰。何美芳跪在靈棺前,麵無表情一言不發,以前總是吊兒郎當的林浩卻好似一夜之間突然長大了,雖然臉色也一樣疲憊的難看,但裏裏外外都是他一個人在操持。
“以後有什麼事就來找叔叔。”公寓門打開,一對中年夫婦走出來,聲音沉痛。林浩跟在身後,默默點了點頭,中年夫婦也就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林浩剛要關門,林恩急忙的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弟弟,讓我進去送爸最後一程吧,求求你。”她哀切的看著林浩,滿臉滿眼都是懇求,臉色白的像張透明的紙---三天了,父親馬上就要出殯了,而盡管她從醫院跟回公寓,寸步不離守候在門外,何美芳和林浩始終不肯讓她進門。
“爸爸不需要你。”林浩麵無表情的重重甩開她的手,看也不看她一下,“以後我們林家是死是活,和你都沒有關係了。我們高攀不起你們歐陽家。”
林恩被這重重一推,一下子頭暈目眩,眼前一陣陣發黑。她急忙扶住牆,林浩毫不留情轟然關上門。她悲傷的敲著門,“林浩,媽,你們讓我進去吧,求求你們了,媽……”
一隻大手突地抓住她纖細冰冷的手腕,林恩機械般轉頭,正對上歐陽揚心痛複雜的眼眸。她抿緊嘴用力掙紮,倔強冷漠的臉,讓歐陽揚心中那股‘將要失去她’的感覺愈發濃烈。
他怕。真的怕。
不顧她的掙紮,他用力將她壓進懷中,手臂緊緊箍住她。林恩劇烈的掙紮,但很快就沒了力氣,隻是聲音低低的,“鬆手。”
“不要!我再也不會鬆開你了!”他沙啞著聲音,下顎抵在她發頂,環著她的手臂越發收緊。
林恩的頭一陣一陣的發暈,身體熱一下冷一下---三天,她不吃不喝,身體似乎已經到了極限。
她的歐陽靜終於讓歐陽揚察覺不對勁。低頭一看,她閉著眼睛,臉上毫無血色,連呼吸都顯得微弱。他倏地打橫抱起她往樓下跑,全身發冷:林恩,你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透明的藥水像生命,一滴一滴流進血管裏。
歐陽揚坐在床邊,輕輕握著林恩的手,床上的人沉沉睡著:她瘦了很多,三天而已,人就迅速的消瘦下去一圈兒。是他不好,都是他不好,竟然沒有照顧好她。
寬厚掌心裏的纖細手指忽的動了動,歐陽揚急忙靠近她的臉,聲音輕輕的,好似怕嚇著她,“老婆,你醒了嗎?”
床上的人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看得出有些迷茫。歐陽揚重重呼出一口氣,臉上浮起一絲笑容,“老婆,這裏是醫院,你暈倒了所以我……”
“我睡了多久?”林恩淡漠的開口,眸子裏清明一片,顯然已經完全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