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還有一次大劫,她知道。

全都是因為她當年的失誤,錯失了她們唯一的求生機會,致使李沫這三年分分秒秒都是痛苦。

李沫的苦難,她這一生都無法償還。

雖然,她知道,她從來沒有責怪過她。

程誠有一下沒一下的翻著手裏的雜誌,突然,指尖無意識的頓住了。

“華安國際總裁韓禎霆?禎霆神秘新寵”大大的字符無比顯眼的出現在一張塊版麵的最中間。

李沫的視線恰好無意的瞟過,眼簾一抬,伸手就把雜誌奪了過來,程誠也沒在意,又拿出另一本書出來看。

“口味變化很大嘛,這小蘿卜青菜的小姑娘。”李沫拖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感慨道,末了輕輕一笑,“我還以為禎霆先生會為你守節來著,他還真是教我失望啊。”

墓園。

韓禎霆一身黑色的長風衣,手裏捧著白色的菊花,他靜靜凝視著墓碑上蒼老而和藹慈祥的臉。

“我想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緩緩蹲下身,將手中的話放在墓前,每年的這個時候,總是紛飛著大雪,今年似乎是個例外,天氣格外的好,陽光是漫漫的明媚,暖風也吹得很輕,“我不敢奢望能像你們一樣,相濡以沫,白頭偕老,可是。”他閉上眼睛,那張溫婉俏皮的笑臉便一點一點的浮現在眼前,“讓我再見見她吧,哪怕,隻是遠遠的看著,哪怕……她的笑容已經屬於別人。”

過了很久,他站了起來,閉上眼,腦海裏浮現出她最後一次在這裏的場景,當時,她很傷心,很難過,甚至對他很冷淡,因為是他的原因致使勞倫斯夫婦過世。

她其實是怨他的,他知道,她隻是舍不得。

現在想起來,他唇角勾出一個苦澀的弧度,冷淡也好,怨恨也罷,至少當時,他還能抱著她。

至少,他還能看到她,對如今的他來說,這都是無法觸及的奢望。

他很想她,真的很想,分分秒秒的想念,都說相思很苦,可是,即便是飲鴆止渴,他也隻能甘之如飴。

外界傳言他榮華富貴天之驕子,他什麼都有了,俗世能追求的一切他全都擁有,可是,為什麼擁有的越多,他心裏的荒蕪越來越大,孤寂,徹骨的孤寂。

其實,他也不過是失去了一個人。

為什麼像是生命裏所有的快樂都失去了。

他真的失去她了,他三年前就接受了這一個事實。

三年前,她無故失蹤,黑白兩道因為兩個女人被掀得翻天覆地,黑手黨跟葉門全麵開戰,葉門因為情報泄露損失慘重,許多元老大將都在那一場戰役中喪生,包括第一殺手冷靜。

誰都以為葉門那一次會徹底敗給黑手黨,誰知道在最後關頭因為墨西哥黑幫的援手而險勝,雙方都是元氣大傷。

兩年前葉門重新壯大,一躍勝過黑手黨成為黑暗帝國的王者。

這兩大組織都掘地三尺的找過那兩個銷聲匿跡的女人,結果都一樣,她們就像是在地球上消失了一樣,否則,怎麼會有他跟沈易知聯手都找不到的人?

韓禎霆站了起來,聲音低低啞啞,“我當初答應過她,每年您的忌日我都會來拜祭,如果您在天有靈,能不能讓我見到她?哪怕隻有一麵。”

因為,再這樣下去,他總有一天會瘋。

說完,他又站了幾分鍾,才轉身離開了墓園。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汽車的引擎聲遠去,隱在暗處的兩個女子才緩緩走了出來。

“沫,在這裏等我一會兒。”程誠低聲對著身邊的李沫說道,她垂著眸,眉目安靜,看不出在想什麼。

李沫目光灼灼,“你剛才為什麼不出去跟他見麵?程誠,躲著可不是你的風格。”

程誠避開視線,淡淡的說,“等他簽字,我們馬上離開巴黎。”李沫笑得吊兒郎當,“可是我的打算是在這裏玩一段時間誒,巴黎這麼浪漫的地方,說不定可以來段豔遇什麼的。”

“你是有夫之婦。”

“算了吧,”李沫作憂傷狀,“他現在滿世界通緝我,說不定我剛回去就直接掛了,你讓我回光返照一下成不成?”

程誠喉嚨幹澀,“對不起。”

李沫不耐煩的擺擺手,“你對不起什麼啊,要不是我,你想現在多養尊處優,每天看看書,畫一下畫,說不定孩子都有了……”

孩子兩個字,讓李沫的表情徹底打住,過了幾秒,她很快恢複笑眯眯的表情,“快去吧,我在車上等你,郭家那兩兄弟約了我們吃飯來著,你一向不喜歡遲到的。”

轉過身,李沫臉上的笑容立刻煙消雲散,手心快被指甲摳出血來,孩子,這是永遠不能提的話題。

巴黎當地的一家高級餐廳。

“藍舞,”郭軒看著有一絲怔怔出神的女子,不由開口問道,“你似乎不是很開心,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郭夜見此,不滿的望向在一邊專心點餐不亦樂乎的李沫,憤憤的開口,“喂,藍歌,你姐姐心情不好,你就那裏研究那幾個菜,你要不要這麼沒心沒肺?”

李沫慢悠悠的抬起臉蛋,困惑的看向程誠,“姐,你現在很不開心嗎?”

程誠收起心底複雜的情緒,淡淡的開口,“沒有,我隻是擔心黑手黨的事,他們好像盯上我們了。”

李沫無辜的攤手,“你聽到了,這事我無能為力。”

“招惹人家的可是你,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郭夜十分不解,藍歌這女人似乎走到哪裏都是這樣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單純得沒心沒肺,小白。

李沫很淡定的點菜,“擔心也沒什麼用,我想那麼多影響心情而已,難得有錢人請我們吃大餐,我不要為這些事弄得不開心。”

她這是及時行樂,以後沒機會了,李沫在心裏十分哀戚的想著。

她放下菜單,“我想吃的已經點好了,你們點吧。”她站了起來,“我要去洗手間,等我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