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她第一次見裏約一樣,骨子裏散發著一種暗黑與寒漠。
直到腳步聲遠去,程誠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了一點,可她仍舊隻能無聲無息的抓著被子,手指的關節都因為她過度的用力而泛著白色。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大約過了兩個小時,這幾乎要把她撕裂的痛苦才開始慢慢的退去。
等到殘留的痛楚在她的身體內消失幹淨,已經又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她全身都被冷汗浸濕,就像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力氣也都被差不多抽幹,整個人很虛脫很疲軟。
她勉強的找了套衣服,到浴室放好了水,放了幾片檸檬在裏麵,然後躺在裏麵泡了一個舒適的熱水澡。
溫度適宜的熱水終於讓她恢複了一點體力,臉色也在熱水的蒸騰下紅潤兩人不少,從浴室穿好衣服出來,她就覺得肚子有點餓。
看了下外麵的天色,是該吃晚飯的時候了。
閉了閉眼,想起幾個小時前站在她麵前的男人,程誠微微的出神,他還在嗎?還是走掉了?
不可否認,程誠苦笑,她的心偏向後者。
她走到樓梯的時候才發現蘇沐已經做好飯菜在等著她了,程誠頓時歉意起來,連忙加快腳步走了下去。
“程誠,”蘇沐朝她笑著,“禎霆先生一直在這裏等著你。”
程誠心裏一動,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柔聲笑著道歉,“蘇沐,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蘇沐吐了吐舌頭,表示她並不在意。
韓禎霆隻是安靜的坐在一邊,目光從她出現在樓梯口就落在她的身上,這樣過於灼熱的眼神讓程誠有一絲的難安。
“怎麼臉色這麼難看?”韓禎霆看她落座,才皺著眉頭問道。
她這臉色,讓他想起她曾經劇痛發作後的樣子,聲音不由當即一沉,“你是不是又發作了?”
程誠這人最講究禮貌修養,即便是不想見他,她也不會做出讓蘇沐夫婦等著她的事情,也不會因為遷怒而對別人的敲門一聲不吭。
蘇沐很茫然,什麼發作?
程誠沒想到他的眼色這麼利,不過一眼就看出來了,還是自己的臉色真的太難看?
她明明化了淡妝才下來的。
程誠正準備說話,卻被門口突然想起的動靜打斷。
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出現在門口,身後是那人一貫貼身的手下。
蘇沐的臉色幾乎是瞬間變了,她下意識的朝裏約看去,目光有些驚慌。
裏約站了起來,看著朝他們走過來的男人以及他昔日熟悉的兄弟,眸底的神色複雜。
“沈老大。”裏約低聲喊了一句。
他以為,葉門已經放棄對他們的追捕了。
“嗯。”沈易知隻是象征性的對他點了點頭,目光根本就不在他的身上。
“程誠。”沈易知的聲音暗藏著一股帶著殺意的冰冷,“李沫在哪裏?”
程誠詫異,她沒想到沈老大是來找她的,更沒想到他會問她進在哪裏。
“沈老大,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沫一直都在葉門,她一直都跟你在一起。”
程誠突然有點慌,有一個可怕的認知從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下意識的額就刻意忽視了。
“程小姐,”埃文皺著眉,聲音淡淡的,“李沫私自離開葉門,她失蹤了。”
“什麼叫失蹤了?什麼叫她私自離開葉門?”心底的不安越發濃重,程誠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沉聲問道。
韓禎霆依舊坐在一邊,一言未發的看著他們。
沈易知的眼睛眯了起來,程誠這個樣子,不是在說謊,可是,李沫要離開葉門,又怎麼可能不會找程誠?“一個禮拜前,她趁我們談判,私自逃離,她從美國乘飛機到了沙特,就再也不見蹤跡了。”
“你說她去了哪裏?”
程誠的聲音突然一變,臉色頓時褪成了慘白。
沙特,她竟然一個人去了沙特?
韓禎霆繞到她的身後,摟住程誠的腰,“程誠,怎麼了?”
程誠恍惚了很久,才慢慢的搖了搖頭,“我沒事。”
清色的眸微微的垂著,所有的情緒都掩在濃密纖長的睫毛下。
“程小姐,”沈易知的音色很冷,“她為什麼要去沙特?”
程誠抬頭,直視沈老大的眼睛,語氣已經恢複成淡淡的,“她沒來找過我,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柏林,沈老大,這恐怕要你動手去查了。”沈易知凝視她的臉試圖判斷她話裏的真偽,但是程誠隻是一派風輕雲淡,他什麼都看不出來。
可是,她這個態度,明顯是不正常的,這一點韓禎霆也看得十分清楚。
如果李沫失蹤了,她怎麼會是這樣的反應。
可是程誠一臉緘默的表情,十分直接的表達了她不願意再多說少什麼的意思。
“老大,”埃文在一邊開口,“既然程小姐不知道,我們還是先離開吧,唐簡去了沙特,也許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沈易知沉思了一瞬,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程誠,朝裏約淡漠的頷首,便帶著他的手下轉身就走了。
程誠看著那道筆直挺拔的背影,眸裏翻滾著複雜的神色。
“禎霆先生,你也該回巴黎了,”程誠轉過身,對著身後的男人淡淡道,目光直視韓禎霆的眼睛,像是要望進他的心底,“我不會跟你回去的,對你,我已經死心了,看在我趁你昏迷的時候幫你挽救了華安,請你放過我,我真的不愛你了。”
她說得平靜,且無比的篤定。
渾身都是疏離冷漠的氣息。
仿佛連多一秒都不想看見他。
“為什麼?”深邃的藍眸閃爍著幽暗的火焰,一跳一跳的。
“哪裏這麼多的為什麼,”程誠調開視線,“你再不走,我就讓裏約幫我趕人了。”
晚上,程誠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的藤椅上,看著頭頂的太陽出著神,滿目的落寞和絕望。
“程誠,”裏約的聲音在近處低低的響起,“為什麼?”
程誠轉過頭,“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