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黑色的長發淩亂的散著,全身布滿各種鞭痕一樣的大大小小的傷,看上去慘不忍睹到了極點。
她摸著程誠的手,體溫是異樣的高,臉色也是不自然的潮紅,然而唇色慘白,瞥了一眼程誠正在滴著血的手。
李沫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強行摒除腦子裏此時充斥的雜念。
從上衣的衣擺上撕下一塊布料,李沫小心的為她包紮著手腕上的傷口,動作非一般的熟練,迅速又輕柔。
輕輕的係上一個結,李沫一把將程誠身上不知是床單還是窗簾的布扯開,脫下身上的黑色風衣,小心的為她穿上。
整個過程,不到兩分鍾。
“不行,”李沫扶著她的身體準備站起來,卻聽到程誠微弱的聲音,“沫,我被下了藥,又受了傷,你沒有辦法就這樣把我帶出去,這不可能。”
李沫微微的皺著眉,“你這個樣子,我不能單獨放你在這裏去拿解藥,我不放心,沙甲的人隨時會找到我們。”
程誠看著她,縱使滿身的狼狽,她一雙黑眸卻奇異般的恢複了從容淡靜,“我會撐到你來的,沫,那麼多風雨我們都過來了,我不會這麼容易死。”
李沫靜了一秒,所有的途徑跟思路都在她的腦子裏轉了一圈。
“等我回來。”
熱,越來越熱了。
這是一間房間,看擺設裝潢主人的身份還不低,李沫在走之前把她扶了進來,所有的窗簾都被嚴嚴實實的拉住了,隻在床頭開了一盞燈。
程誠掙紮著站了起來,幾番周折的將李沫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扔到床上。
然後向浴室的門口走去,腳步有些虛浮和踉蹌。
程誠擰開淋浴,冰冷的水便從她的頭頂淋了下來,很快全身都濕了,那冰冷的溫度終於將她體內燃燒的火焰澆滅了幾分,隻是,各處神經末梢的痛感也更加清晰起來。
她靠著冰冷的牆壁,水流順著她的臉不斷往下,程誠的視線模糊什麼都看不到,連意識都身上劇烈的疼痛跟身體裏綿延不絕的折磨給消滅得差不多了。
也許是身體上的疼痛太盛,此刻腦子裏浮現的居然是那天她被傑布斯帶走的情景。
是的,從他看著她被帶走,她就一直沒有想過他,也從來沒有去回想那天發生的事情。
更加從來沒有有過任何他會來救她或者盼望他來救她的念頭。
她整個靈魂好像分成了兩份,一個被男人舍棄,然後被虐待,被下藥,全身上下芊芊狼狽到了極點。
另一個亦是一身襤褸,就站在她的麵前,一言不發的看著痛苦蜷縮的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似乎是憐憫,又像是嘲諷。
你在程家裝了十三年,已經習慣什麼都不聞不問了嗎?
在墨西哥黑市第一次見到李沫的第一句話是,李小姐,麵具帶久了,就會變成臉。
從什麼時候起,她自己把麵具變成臉了呢?還是說,她已經分不清哪一張是臉,哪一張是麵具了。
韓禎霆一把推開房間的門,入目的是橘色的床頭燈,床上一件黑色的外套,房間裏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