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依然非常炎熱,盡管有風陣陣吹過,但還是無法去除,那讓人汗流浹背的熱浪。
“呱呱…嘶嘶…”
芳草萋萋的小河邊,不時傳來陣陣的蟬鳴蟲叫聲,繁星滿天的夜空下,一名麵色蒼白的少年,看著腳下泛著勃勃生機的小草眼中滿是渴望與乞求。
淚水不斷的在眼眶打轉,但是堅韌的性格不容許他眨眼,因為一眨眼就會流淚,流淚就代表著害怕,自從得知自己時日無多以後,他就告誡自己,要堅強,不能流淚,每天都要快樂的麵對。
努力的大睜大著雙眼,瞳孔處傳來的酸澀感,讓他的眼淚,最終還是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當淚水滑落在少年枯瘦的手掌上時,終於,寂靜的夜裏,在這片草地上傳來一陣痛苦的哭泣聲。
聲音中充滿了不甘和委屈。
少年名叫顧塵,從懂事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明白自己是沒人要的孤兒,他是被一個科考落榜而心灰意冷的瘋秀才撫養長大。
瘋秀才教他讀書識字,為人處事,就是希望他能替自己完成心願。
多年以後,瘋秀才病逝,留下了顧塵一個人孤苦無依,全憑村長家救濟,才活了下來。
再一次重病之時,他無意中聽到村長與大夫的談話,這才得知自己根本活不過十八歲的噩耗。
原本對生活充滿希望,樂觀開朗的他,從此變得人前嬉笑,人後無人時,偷偷發呆或者像現在一樣抱頭痛哭。
這些年,無論是受人欺淩白眼,還是忍饑挨餓,他都不曾感到痛苦,他隻是想要活下去,努力的過完一生,像一個正常人一樣過完一生。可是上天就是這麼的殘忍。
“都說命運無常,你越想得到什麼就越是不能如意……”良久顧塵緩緩站起身臉上又重新掛上了笑容,這是一種充滿苦澀的笑容,隻是不明白的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懂得。
......
夜風習習,星空下少年抬頭大聲道:“我要活著,一定要活著!”像是在宣誓,又像是在像誰訴說。
“喊什麼喊,信不信老子馬上就讓你死…”就在這時,一道惡狠狠的聲音傳來,嚇得顧塵脖子一縮趕忙開溜。
一時間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舒緩一下心情,沒想到竟然來到了村頭劉大爺的田地裏來了。
劉大爺年輕時,曾是縣衙裏的劊子手,長得一臉凶神惡煞,一生殺人無數,村裏的小孩見了都是繞道走,生怕被他擄走給殺了去。
摸著頭,彎著腰顧塵這才悄悄地離開,為了避開正麵撞上被吵醒的劉大爺,他還特地繞了遠路,這才撒丫子向著村長家跑去。
……
村長家住在村子的最後方,背靠一片森林,雖說不上富有,但絕對是方圓百裏之內最有錢的一戶了。
顧塵回到村長家時已經是深夜,院子裏的兩隻大狼狗已經睡下,就在他剛步入院子時,村長的房間突然亮了起來。
“臭小子,大半夜不回來,不知道老朱家今天大女兒出嫁,老子掏了很多禮錢嗎,你不回來吃個本,竟然在宴席開始中途逃走!真是氣死我了!”村長肥胖的身體穿著白大褂,一搖一晃的從房裏衝了出來大罵道。
聞言顧塵不禁滿頭黑線,村長名叫錢貫,為人吝嗇摳門,又喜歡占人便宜,一旦讓別人得了一點好處,就會睡不著覺。
今天屠夫老朱家出嫁大女兒,作為村長,給姑娘一些禮錢是他必須要做的。
村長早年妻子在時,有一個大胖小子,由於一場意外,妻兒雙雙慘死,在將顧塵接回來以後就一直將他看作親生兒子一般對待,雖然有時嚴厲了些,但是對他還是很不錯的。
看著錢貫臉上的怒火,顧塵卻是一點都不怕,因為錢貫對他是真的好,為了給自己看病,不惜重金從皇都請來名醫為自己治療,這些年,他從未有過任何的抱怨。
“哈,村長大人息怒,我離開是有原因的!”見錢貫上來就要開打,顧塵趕忙快步來到他身後推著他寬廣的背就往裏走,邊走還邊說著。
“你說的是真的?”錢貫睜著一雙倒三角的小眼睛一臉吃驚的問道。
看著他因為激動而不停顫抖的大肚子,顧塵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
“當然是真的了,我親眼看到劉三懷裏揣著兩根金條,鬼鬼祟祟的埋在了他的西瓜地裏。”顧塵眼珠咕嚕一轉,悄聲說道。
“好啊,劉三這個王八羔子,竟然有錢不還,還想私吞,我們現在就去要回金條!”說著衣服都顧不得穿就要拉著顧塵一起走。
見他如此認真,顧塵隻好又勸道:“現在已經這麼晚了,我們這樣過去,被別人看到了會懷疑的,財不露白啊!”
聞言,錢貫身形一怔,心中想道:也是,讓別人看到了不好,到時候被劉三反咬一口就不值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