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痛(1 / 2)

剛躺上床,冉佐思的電話就來了。

“你已經去了五天,什麼時候回來?”

“我爸中風了。”她的聲音中帶著微微地震顫。“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冉佐思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等他再度說話的時候仍然是冷冰冰的:“你記的再過三天就是你動手術的時間,你要記得準時回來!”

“我回不去了……”兩串淚珠骨碌碌地沿著她的麵頰滾落下來,“你到現在還惦記著那個手術,我們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有沒有關心過我!這幾天隻有我一個人在奔波,你有打過電話給我嗎?”

“你父親的生死與我何幹!”他的話仍然宛如嚴冰,刺痛著她的耳膜。

“冉佐思,我告訴你,這幾天我都不會回來,即使我回國,我也要留在娘家照顧我爸媽!”她憤懣地喊完,說畢便掐斷了電話。

掛上電話,她知道他不會再打來,他對她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假的,他對她的好從一開始就是有預謀的。她淚流滿麵,任憑淚水順著皺成一團的臉滑落,雖然她清楚流淚對自己的身體還有胎兒沒有任何的好處,可是她沒法做到不流淚。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的不幸從邁入婚姻的一瞬間就開始了。

護士沒有發現她偷偷地溜出去過,隻是在查房的時候發現她偷偷地哭過了,於是告誡她要保持身心的愉快,她的胎兒現在處於非常危急的狀態,已經出現了小產的跡象,如果她的心情再不好,恐怕會對胎兒造成影響。

可是此刻她的心情又怎麼會好呢。到了晚上她還是偷偷地溜出去探視她的父親。何李已經發現了她的端睨,她強忍著不適,反倒安慰自己的母親。白若軒已經醒來了,正如醫生所說的那樣,他不能動彈,話也說不清楚,一個曾經學識不凡的大學教授如今卻成了失智老人,怎麼能讓白海桃不痛心疾首呢。

當時她回到了病房裏,胎兒的情況就急速地下降了。

無法形容的痛!

汗水大顆大顆的從她的額頭滑下來,滑到她的唇邊,從她的唇縫裏進去。

好痛。她躬起身子,將自己蜷縮起來,痛楚排山倒海似的朝她傾襲而來,淚水從眼角滑落,臉上滿是汗水與淚水糅合在一起的液體。她感到自己麵前有一個黑洞,一眼望不到邊,從中伸出一雙無形的手,將她猛力地往下拽。她的孩子……聲音逐漸變得微弱起來,呻吟聲也變得無力疲倦,她覺的自己快要死掉了。

終於,一雙手溫柔地撫摸在她的額頭上。她驀地睜開眼,是個男人,是冉佐思嗎?可是她隻看了一眼,便又沉墜到無盡的黑暗裏去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站著何李。

“海桃,你醒了。”何李又是焦灼又是急切地說道。“你這孩子,怎麼這種事都不跟媽說呢。”

“媽。”她哀哀地叫了一聲。何李這幾天已經蒼老許多了,爸的病讓她牽腸掛肚,如今又添上自己的。她在被子底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不知道孩子怎麼樣了。

“唉,雖然這件事怪可惜的,不過你還年輕,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要孩子。”何李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像是被人當頭一棒。果然孩子保不住了,心中霎時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傷痛。

“海桃,你爸過幾天等病情穩定了一些,我就讓他出院了。我們回家去!”何李拉住女兒冰冷的手。從小到大,女兒不快活的時候總是不說話,她從不哭也不鬧,安靜得不像一個孩子,就是這一點最讓何李心疼。這些天過去了,她的丈夫好像連電話都沒有來過一通。想到這裏,她問道。

“佐思呢?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他?”

海桃慢慢地轉動著眼珠子,浮上來一層薄薄的淚影:“等我回國去之後再告訴他吧,現在告訴他,除了多一個人傷心之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她盡可能地用輕鬆的語調說這句話,可是心裏卻感到一股跌落萬丈深淵的絕望。

一個星期之後,他們三人回國了。而海桃卻沒有回去,而在娘家住了下來。剛出院的她臉色蒼白,還是執意地為半身不遂,需要人二十四小時照顧的白若軒請了一位保姆。白若軒的病情雖然得到抑製,但是他的行動還是非常地不便。何李在這時候卻顯示堅強的一麵。家裏的境況漸漸讓白海桃安心了,可是此時的她卻不想回到冉家去了。

直到一個月之後,冉佐思出現在了白家。

他讓傅伊川送來了各種各樣高級的滋補品。何李雖然曾經跟丈夫一樣,不喜歡這個男人,但是冉佐思既然已經成了海桃的丈夫,她也唯有承認這個女婿。她吩咐王媽,也就是新來的保姆,好好地照顧丈夫,自己卻去菜場買菜了。

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們第一次在白家相遇。

他盯著她那消瘦的臉龐,目光深邃地盯著她那寬鬆連衣裙下的腹部。屈指一算也快三個多月了吧,怎麼她的肚子還是那麼平呢。轉念一想,她這麼瘦,三四個月不顯懷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