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豹閉上眼睛,一副不想與人交談的姿態,但是張悅娘卻觀察到他不停滾動的眼皮,說明他在思考,他在和自己作鬥爭。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通過自己的勞動,吃飽飯,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可以和自己心愛的姑娘成親,可以生下自己的娃娃,可以過著幸福平淡的每一天,你還會上山當山賊嗎?”
劉飛豹終於受不了,他覺得這女人真是聒噪的很,你老人家吃飽了,在這兒說話消食是吧,大爺我還餓著哪,人一餓,心裏就煩躁的很,不想聽什麼廢話,隻想安靜的催眠自己,趕緊睡覺,避餓。
“臭娘們,你說的那不是廢話嗎,誰不想有家有口摟著娘們睡安穩覺,誰願意被人罵十八代祖宗,連睡覺都要防止被人摘了腦袋,去當山賊呀。你走你走,老子不想看見你。”
張悅娘突然笑了起來,她要的自然就是這句話,先用餓食,後又用食物的香氣引誘,就是為了讓劉飛豹的內心脆弱起來。
發火吐槽神馬的,都不過是外強內軟的一種象征罷了。
“這兒是我的地兒,我為什麼要走呀,我覺得這裏風景挺好的,我就要在這裏看風景,還要在這裏自言自語,你管得著嗎?”張悅娘心想,你跟我比無賴,我比你更無賴。
劉飛豹簡直是驚訝至極了,將張悅娘上下打量,怎麼看都不像這種會撒潑無賴之人。
“劉飛豹,我說我的相公李恒之,就有這種濟世才能,你可願意放下成見,幫助他也是幫助你自己,成就一番事業?”這話張悅娘說的十分低沉,極為真誠。
劉飛豹先是一愣,繼爾突然大笑起來,“你說那個酸秀才,就他?還想建立一番不世之功?得了吧,你們也就忽悠忽悠黑鷹寨這幫孬種,一個整天隻知道死背書的酸秀才,你們知道什麼?當我們餓的人吃人的時候,你們在幹什麼,是在賞花弄草,吟詩作對吧,你們知道什麼真正的疾苦嗎?什麼都不懂,隻憑空想,畫個大餅,那些人傻那些人蠢,你難道以為我劉飛豹也是個蠢的。”
張悅娘就知道他看不起讀書人,或者說不是看不起,而是因為打從心底起的自卑讓他換了種方式來表達。
“那你覺得,我們要做到何種程度,才會讓你認為我們有這樣的能力呢?”
“別白費力氣了,你們要麼放了我,等爺回去,一定重整旗鼓,總有一天,踏平黑鷹寨,嘿嘿,小娘子,你就等著本寨主來迎你回去成親洞房吧。”
張悅娘知道他的內心其實是有些動搖了,不過卻不願意麵對殘酷的現實,現在更是借著說這樣話的時機,轉移話題,企圖混淆視聽。
因為剛才劉飛豹說成親那句話時,她並無接受到一點猥瑣和淫褻,反而感覺到了一股悲涼和沉重。
可能劉飛豹自己也知道,那一天是絕不可能到來的,如果他堅決不投降,那麼隻有死路一條了。
張悅娘還想再說什麼,就看見劉飛豹大聲嚷嚷嚷起來,“酸秀才,你還是個男人不,有本事自己來跟爺談,讓個女人來算個鳥事啊。”
李恒之額頭上還有豆大的汗珠,他剛帶人鍛煉一圈回來了,像是根本視劉飛豹如空氣一般,走了進來,替張悅娘拿起食盒,“娘子,這裏的風景用來吃早餐,還可行?若是還行的話,那以後我讓大家都來這裏吃早餐。”
噗嗤!
李恒之這個小腹黑,張悅娘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隻得拚命忍著。
劉飛豹聽的額頭上青筋直冒,這個死秀才臭秀才,沒想到比那個娘們更狠。
李恒之站在窩棚外麵,高聲吩咐道,“既然我們的劉副寨主鐵骨錚錚,想必是不屑 吃我們黑鷹寨的食物了,從今天開始,隻給他些野果和清水吧,待他什麼時候不這樣沒有骨氣了,我們再說。”
“是,寨主!”周二牛一聽立即高興的點頭,他本來就有些不爽,這樣的人,害了他們黑鷹寨多少兄弟,居然還能吃上肉,太便宜他了。
大家吃過早飯,聽李恒之分派事情。
第一是挑選四個人去界碑崗哨那裏,盯住飛虎寨一舉一動,比如飛虎寨的人想拿兵器糧食來贖人,可以馬上回報;
第二是挑上十個人跟著老狗,一起去老狗發現的那個湖泊邊,仔細觀察周圍是什麼情況,回來再細報;
第三是在山下有親人的,立即下手,將能帶上來的親人朋友鄰居都帶上山來。
喜兒留下照顧張悅娘和傷員,還有看守劉飛豹,防止飛虎寨的人搞偷襲;
平威帶人去崗哨;平忠腦子聰明,人又冷靜,便和幾個山下有親戚的人一起潛入嶺南縣;李恒之親自跟著老狗去那水源處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