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之付了船老大雙倍的船資,又讓他幫著在劉陽鎮找一家靠得住的馬車行,那船老大為人誠實憨厚,千恩萬謝後,便去找馬車行。
原本家中倒是有馬車,隻是公孫淳身份變了,呂五也跟著走了,後來又說走水路,馬車肯定是帶不了,便將馬車暫時交給何春一家使用了。
李恒之看張悅娘連日來辛苦的很,索性距離上任交接,也早的很,便打算在這小鎮裏住上幾日,待張悅娘情況穩定些再上路。
船老大幫著找的車馬行老板姓古,為人處事極是爽快精明,幫著雇了四輛馬車,其中兩輛坐人兩輛裝包裹。
張悅娘深刻明白雞蛋不能放一個籃子的道理,是以將所有身家財產,都分成了十份,這次隨行前來的人,每人一份,悉心收藏。
說來也幸好張悅娘有了這樣萬全的準備,否則他們現在肯定要在哪個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因為喜兒去劉陽小鎮街上買趟東西回來,錢包便被賊人給順走了,關鍵是她自己還毫無知覺,直到晚間睡覺才發現,那綁錢袋的線在內單翻邊的縫上麵蕩悠呢。
好在喜兒也算機靈,張悅娘分派給她和平忠一千倆銀子,她又將這一千倆,分成數份,分別藏在衣服夾層裏,鞋墊底下,包裹中,至於錢袋裏裝的隻是日常散碎用的銀子,大約有五六十倆的樣子。
三日後,天氣晴郎,大家準備妥當,開始上路。
李恒之這三日裏命人將那馬車內廂又重新布置一番,他自己也設計了個臨時的防震措施,使得外麵雖然走的顛波,但裏麵震動很小,張悅娘這才好了許多,不再如同船上那般吐的厲害了。
原本那馬車行古老板聽說要去嶺南,不太願意,後來李恒之又多出了一倍的工錢,他這才鬆口的。
張悅娘讓平順等人去細心打探,方才得知嶺南縣已經多年沒有真正的縣令去管了,或者說那裏早就被朝廷放棄了,任其自生自滅,現在恐怕都變成山賊窩了。
古老板和李恒之說好了,他們的人馬隻送到辰關與嶺南的交界處,嶺南縣一步也不肯多走。
張悅娘和李恒之對看一眼,看來這嶺南的情況,可能比她們預料的還要差很多。
這一路上,李恒之和平忠等人,都有在認真收集關於嶺南的相關資料。
都說嶺南有三寶:孤獨老人沒有要,窯姐村婦本一體,百姓山賊滿地跑。
聽一位經常走商的老大爺說,嶺南那地方因為土地幹旱,常年不下雨,幾乎寸草不生。百姓種地都沒有活路,有能力的都出去討生活了,盡剩下一些孤獨的老人和守寡的婦人,還有孩子。
剛開始朝廷還發點救濟糧,可是都被官府貪了,自打七八年前那一任縣令,被下麵造反的百姓用鋤頭砸死後,就再也沒有縣令來交接了。
在別人富庶的時候,嶺南的百姓都吃不飽,更別提饑荒時候了,吃樹皮吃草葉甚至吃人都是家常便飯的事。
大家沒活路了,隻好上山落草為寇了。靠搶劫不小心過路的商旅為生。
而那些女人為了糊口養家,也隻能賣身了。所以看見村婦在窯子裏頭不是啥新鮮事,人家那叫走活,並不是常幹的;看見山賊在地裏頭刨食也別覺得奇怪,他出去當山賊也隻是兼職。
李恒之當時還向那大爺遞了錠碎銀子過去,又多問了幾句,既然嶺南那裏窮成那樣,為何不遷村呢?
還有既然大家都知道嶺南是山賊窩,為啥還要從那裏經過呢?
那大爺便磕了磕煙袋說道,“遷村是大事兒,一般積老的人都不願意,祖祖輩輩都在這兒了,誰願意離開?反正年輕的,心活的,能走的也都走了,剩下的能活一天是一天唄;至於那些客商為啥會往那邊去,那是因為嶺南正好橫亙在鍾鳴山和辰關之間呀。年輕人,你或許不知道,鍾鳴山盛產鐵銅礦石,這些東西隻有運到辰關才有出路,但如果繞過嶺南的話,要多走一個月的路呢。直接從嶺南縣內經過,雖然說有山賊的威脅,但是時間也短呀,隻消兩天一夜,便可通過,許多人抱著僥幸心理吧,再說了那山賊都是汙合之眾,真正的大商隊,大鏢行,他們也不敢劫的,那些商隊鏢行隻要把孝敬的禮物放足了,也能安全通過。你想想看,省了二十多天的路程,可不都是花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