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嚴氏已經氣的臉都白了。
這張悅娘太過份了,當著親戚的麵,居然連這點麵子都不給,她一氣,就用毒蛇般的目光狠狠盯著張悅娘,冷哼一聲,“我們進去!”便扶著喜兒先走了。
嚴三太撐著自己的老腰,每走一步都疼的齜牙咧嘴,但還是趕緊提了包袱跟上。
嚴如煙則是收拾了下自己頭臉,小跑幾步,一把扶住李嚴氏的胳膊,用胳膊肘這麼一撞,竟是把姚喜兒給擠到一旁去了,滿臉皆是討好的笑容,“姑母,煙兒扶您。”
姚喜兒心生不悅,但卻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微微站住,等了張悅娘幾步,和張悅娘互相交換了眼色後,再度垂首跟了上去。
李嚴氏頓時覺得這個嚴如煙很討人喜歡。她明明看見自己這個老太婆在府裏沒什麼地位,偏還要討好自己,而不是去討好張悅娘。
僅憑這一點,李嚴氏就對嚴如煙的好感直線上升,暗自得意,畢竟是自己的侄女,和自己親。
一行人走到了靜心苑,李嚴氏盯著安管家給他們父女倆打水洗臉換上幹淨的衣服又用了飯,這才上茶坐下說話。
嚴三太暫時穿提李恒之一件青色的袍子,而嚴如煙穿的則是張悅娘的一件水綠色的襖子。
沒想到這丫頭換上衣服後,倒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整個人跟水蔥似的,脆嫩嬌柔,那皮膚也好的能掐出水來,十指尖尖,看起來倒不像是來自窮苦人家。
“三堂哥,當年你不是舉家遷走了嗎?怎麼會落魄至此?”李嚴氏也是滿腹疑慮,想要搞清楚一些事情。
她暗示好幾次,想讓張悅娘走,但張悅娘卻坐在那裏,打著關心親戚的名義,悠然自得喝茶,絲毫沒有離開的跡象。
她又不能真的趕她走,隻能陰著臉色問話。
嚴三太聽見李嚴氏問及自己的情況,便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我一心為那兩個畜生謀劃,不知道消耗了我多少心血,這才讓他們能夠成為高門女婿。豈料他們娶了媳婦忘了爹,翻臉就無情,居然把我和煙兒趕了現來,還要和我們斷絕關係。我們父女覺得冤枉,便去應天府狀告,豈料那兩個畜生竟然買通了官府,將我們亂棍打出。
那洪都到處都是那兩家人的天下,手底下更是勢力無數,我們父女倆真是走投無路,隻能自力更生。便想著,就當沒生那兩個畜生。原本我找了份小差事,煙兒也接了替人家漿洗的活計,可是那兩個畜生,竟然連條活路都不給我們,非得逼迫我們出洪都京城。
隻是祖屋已經賣了,田地俱無,我們能去哪裏呢?一路乞討流良,臨到省城的時候,突然聽見一些人議論什麼柳葉麵,香香小饅頭,又說是李家人發明的,我們這才動了來青峰縣尋親的念頭。”
嚴如煙一邊抹眼淚一邊拍李嚴氏馬屁,“還是姑母有福氣,恒之表哥這樣孝順,又有出息。哪裏像我那兩個哥哥,簡直連畜生都不如,不但不孝順父親,還把我和父親趕出了家門,讓我們無處可去。姑母,如果您再不收留我們,我和父親隻有死路一條了。”
李嚴氏趕緊安慰起來,“煙兒,這說的是哪裏的話,姑母怎麼會不收留你們呢,從今天開始,這裏就是你們的家了,都別亂想了,想必你們從洪都一路流浪到這裏一定很累了吧,還早點歇息吧,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
李嚴氏畢竟年紀大了,這大半夜的鬧騰,她的身體的確有些吃不消。
嚴如煙立即很有眼色的告退,跟著姚喜兒進了隔間休息室,至於嚴三太,暫時安排在公孫淳原來的房間裏了,和李恒之的書房距離不是太遠。
反正現在公孫淳也不可能來住了,大半夜再收拾也是麻煩,而且其它房間沒有炕,倒春寒還是挺冷的。
嚴如煙一進房間,便仔細打量了下,嘴角撇了撇,顯是十分不屑,這裏和洪都京城兩個嫂嫂家的屋子比起來,簡直如寒窯一般。不過比起乞丐住的破廟又是好上百倍了。
她聽信了崔氏的話,覺得李恒之和張悅娘的房間定然不是這般貧寒,而是很富麗堂皇,想起自己清洗後的嬌顏,便信心百倍起來,暗自握拳,隻要她好好經營,一定能住進那富麗堂皇的屋子的。
姚喜兒自去鋪被,並不和她說話,她卻是臉上立即浮上一抹討好的笑容,快步過去,拉住姚喜兒的手道,“喜兒姐姐,怎麼敢勞煩您替我鋪被子,如煙自己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