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卻是搖頭,看看院裏淩亂的很,酒桌都沒有人收拾,今天大家吃的都太嗨皮了,竟連打下手的人都喝多了,這麼多活計,讓他未來的媳婦一個人做,他哪裏舍得?
再說自家爺爺也喝多了,公孫淳雖然是男子,但還是小孩子心性,暖棚事大,他不放心,便一揚鞭子,“嬸兒,等著我,我很快回來,爺爺喝多了,家裏沒個清醒的男人,我不放心。那碗筷子你先別洗了,水太冷了,等我回來,挑去暖棚和春妮阿淳一道洗,那裏的水熱騰。”
吳嬸子立即滿臉是笑,顯見對這個女婿非常滿意,點頭,“那你路上小心著點兒。”
這孩子就是心地善良,一直等到牛車都走的沒影了,吳嬸子才從屋裏頭奔出來,一拍大腿,“唉,忙慌忙亂的,這豬肉還沒讓夫人帶走哪。”
何大爺在炕上翻了個身,醉的眼都分不開了,老爺子今天實在是太高興了,咕噥道,“這天冷,多放一陣子也沒關係,明兒有空讓春兒再送去吧。”
……
何春趕的很快,因為惦記著家裏頭,趕到一品香時,天都黑了,而且天空開始紛紛揚揚灑起雪花來,張悅的意思是讓他住一晚再走,但是何春卻挽拒了張悅娘的好意,一揚鞭子,轉身就沒入了沉沉夜色裏。
姚紅姑和平安留在鋪子裏等他們,看見他們過來,立即開了門,將李恒之扶了進去。
姚紅姑接過李恒之和張悅娘手裏的披風,替他們身上拍掉還未融化的雪花,搓了搓手哈氣道,“這天兒越發的冷了,快到後院來,炕燒的熱熱的呢,餓不餓,要不要再吃點東西?”
張悅笑道,“這倒不用,今天晚上吃的還挺多,喝了一大碗殺豬湯,吃了兩個白麵饅頭和半碗米飯,你說多不多?我看明天早上我都不用吃了。”
“平安,快去打盆熱水來,給夫人和老爺泡腳。”姚紅姑一摸張悅的手,冰涼冰涼的,立即就揚頭吩咐平安去打水。
平安應了聲,利落的從灶間打了熱水過來。
姚紅姑回避了出去,李恒之的酒意終於發作出來,有些上頭,到炕上時,人都有些迷糊了。
張悅少不得要先把這位爺侍候好了,弄到炕上睡好之後,才自己搬了小板凳到灶前麵,一邊泡腳一邊跟姚紅姑聊今天在何家村的事。
姚紅姑驚訝的挑眉,隨即又點頭,“夫人,看來這些人還挺有良心的,您當初沒看錯人。隻是你咋不趁機收了他們呢,他們就算要賣身,七八口人而已,也要不要五十倆吧?我們家應該拿得出這筆錢吧?”
張悅笑了笑,一邊用毛巾擦腳一邊分析給姚紅姑聽,姚紅姑隻是老實,但並不笨,再說這陣子天天跟著張悅娘後麵,學張悅娘的為人處事,已經較以前轉變太多了。
“這樣說來,他們會對你更加感恩戴德,那幹起活來就更賣力了。”
“對的,就是這樣!他們和你和平喜不同,你和平喜他們都是被人欺負到了絕路上,如果我不收了你們,若是態度馬虎一點,那些壞人,就又會打你們的主意,我收了你們,其實是變相的保護你們。因為你們與我已經簽了死契,他們欺負你,就是等於欺負我了,這我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但是他們在何家村生活的好好的,又是一大家子,並沒有走到那個絕路上,我若是收了,他們總會有些不自在的。若是有人欺負他們,他們得先自己解決,實在解決不了的,若是找上我們,我們也要掂量下能否有那個能力,這就是簽死契和簽雇傭的區別。”
張悅這話是解釋給姚紅姑聽,她怕這個老實女人,會亂想當初為什麼張悅不用雇傭的辦法來收下他們娘倆,而是直接簽了死契。
果然原本在火光裏有些晦暗不明的姚紅姑,立即做出感激的表情來,“夫人,這個我知道,當時曾氏幾乎要將我和平安逼死,要不是夫人出麵,我哪裏還有現在這般好日子過?”
每個人情況都是不同的,張悅隻怕姚紅姑起攀比心理,會因此落下埋怨。
“平安,你去李家,跟老太太稟報一聲,就說老爺在何家村吃了殺豬湯,喝的有點醉,今晚就在一品香歇下了,明天早上再回去給她請安。”
“是,夫人!”
張悅先前還有些困意,但是現在和姚紅姑一說,人整個又精神了,便也不睡了,幫著姚紅姑一起揉麵團,往熱炕上麵削柳葉麵,曬幹再裝壇。
快要過年了,麵館前來現吃的人雖然不多,但是偶爾過來買幹柳葉子麵的還不少。
先前每天都有晾曬,準備了好幾百斤,都快要賣光了。
兩個女人一邊削一邊聊著天,現在姚紅姑已經做的十分熟了,速度上也趕得及張悅,紛紛議論著今年的收成,又想著三十晚上燒點什麼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