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卟嗵”李恒之跪了下來,給李嚴氏鄭重磕了三個響頭,“兒不孝,娘病了,都未能在榻前盡孝,請娘責罰!”
李嚴氏好像這才發現自己的不對勁,看張悅娘又在旁邊,趕緊掩耳盜鈴般,又躺了回去,開始呻-吟起來,“兒啊,快救救娘,這個狠心的女人,要把你娘給折騰死了。”
李恒之看向張悅娘,“我想單獨和我娘說幾句話,你能先出去下嗎?”他眼裏滿是肯求,張悅想想還是給他們娘倆一點私人空間吧。
她關好門出去了,將姚紅姑等人帶離到前麵院子,忙騰了許久,早就餓了,正好姚紅姑下了麵湯,大家一起唏裏嘩啦吃起來。
姚紅姑疑惑的問張悅,為何李衡一下子變成了李恒之?
張悅草草說了幾句,關於科考的內幕並沒有多說,姚紅姑看她一副不欲多言的樣子,也隻得收住話頭,靜默的吃起麵來。
“對了,你早上發了病,得虧趙程二位大人經過,幫了把手,否則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回頭你有空,去好好謝謝人家。”
張悅衝她笑笑,說聲知道了。
她有些神不思屬,不知道李恒之和李嚴氏會說些什麼?既然是最後一麵,難道他會說出真相嗎?
約摸兩刻鍾後,李恒之滿臉淚痕的從屋裏走了出來,卻是在門口的時候,撩袍下跪,鄭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娘,你多保重!”
李嚴氏表麵上答應兒子,要好好對待張悅,但心裏卻已經算計開來了,現在自己兒子也回來了,自己背後有靠山了,如果真要鬥起來,還不知道誰厲害呢?
她滿心算計,所以也沒有在意李恒之的態度是那麼沉重,語氣是那麼悲傷,隻是擺了擺手,很是隨意的說道,“你腦袋還有傷呢,快別多說了,回去歇著吧。”
李恒之看看這院子裏的一切,再看一眼眼睛咕溜直轉的老娘,一聲長歎,是他該離開的時候了。
他走回自己的炕邊,和衣躺了下去。
江華醒過來時,隻感覺渾身有種前所未有的輕鬆,他試探性的問了句,“喂,你不會真的走了吧?你能去哪呢?”
身體裏,腦海裏,再沒有人虛弱的回應。
其實江華不知道,真正李恒之的靈魂原本就已經非常虛弱,先前隻是身體上的,這次聽說真正的張悅娘已經死了,又一重精神上的打擊,想想前程無望,愛人去世,讓他徹底沒了求生的意念。
唯剩最後一口氣撐住身體,和李嚴氏說了好一番勸慰的話,已是不易,不是李恒之不想留下來,而是他想也留不下來了。
張悅端了碗麵湯,站在門口,看著滿臉尋思的那個俊秀的男人,她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江華,還是李恒之,還是李衡?
倒是江華自己抬起頭來,看向張悅的時候,眼裏還是有些不信,又一番仔細打量,“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我一醒來,看見你就覺得特別親切了,原來你這副身體和你原本的相貌有幾分相似。”
這話一說,張悅立即放下心來,看來那李恒之說話算話,還真的走了。
如果李恒之的靈魂不離開,張悅還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麵對眼前這個男人,說是自己老公吧,身體裏住著別的男人,說不是老公吧,老公的靈魂也住裏麵。
半夜睡覺,都感覺毛骨悚然。
“折騰許久了,快吃碗麵吧。”張悅把手裏的麵碗遞了過去,江華立即點頭,接過碗,呼啦啦吃起來,一邊吃一邊還點頭稱讚,“小愛,你手藝有長進噢,這刀削麵味道好像比以前好多了。”
張悅一邊替他整理衣服,一邊豎指輕噓,“小聲點,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經換了個芯?在這兒,這麵不叫刀削麵,叫柳葉麵,是你老婆我發明的噢。”
從來到這個世界,張悅第一次用一種俏皮的,輕鬆的,略帶點等待誇獎的語氣說話,隻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是她值得托付終生的,唯一愛的人,她的丈夫。
江華嗯嗯了好幾聲,趁她不注意,就叭唧一口親在她的臉上,一副與有榮嫣的說道,“也不看是誰媳婦兒。”
“哎呀,你瘋了,這是在哪兒,你亂親,萬一被他們瞧見怎麼辦?親我一臉油,討厭!”張悅丟了個白眼過去,語氣卻是嬌嗔略帶著點害羞。
“看見就讓他們看見好了,你裏子裏是我媳婦兒,你表麵上還是我媳婦啊,丈夫親媳婦天經地義,誰敢說什麼?”
張悅心裏甜絲絲的,好吧,她承認這家夥說的有道理,目前這兩具身體的確是夫妻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