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能無情的做到對任何事都拿得起,放得下,那她還能稱作人嗎?
不是佛就魔了,因為佛講萬事皆空,魔講六親不認,其實都是無情的意思,隻不過換了個說法。
她成不了佛,也不想變魔,她是人,對,她是人,執著自己該執著的東西,比如對女兒的思念,比如對李衡的擔憂,比如對李嚴氏的怨恨,這些都是因為她是一個平凡不過的人而已。
以前,她無形當中把自己神化了,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包括降服李嚴氏;之後,她又把自己降低到一個塵埃的境界,覺得諸事都挽留不住,她很沒用,這才讓心魔有了可乘之機。
她隻是一個平凡不過的有血有肉的人而已,所以那個聲音的意思是說,放下該放下的,拿起該拿起的,別再執著那些拿不起來的東西,因為總是在拿不起來放不下來之間徘徊,她才會那樣的痛苦。
“恭喜你,終於想通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舍出去的東西,和得到的東西是截然不同的,但都是彌足珍貴的。你能放下自己拿不起東西的執念,就算是過關了。福老頭,你贏了!”
“嘻嘻,我就說我不會看錯的,這女娃兒雖然有些固執,但是慧根還是不錯的,怎麼樣?願賭服輸吧,把上次去天宮得到的玉釀快拿出來,讒死老兒我了。”悠遠的聲音之後是一個猶如老頑童般的嗓音,這個聲音,張悅認識,這是福緣使的聲音。
“老神仙,是你嗎?”張悅焦慮的朝著虛空看去,他們講話的聲音沒有固定,縹緲無蹤,像是來自四麵八方。
“張悅娘,看看你的手中是什麼?”福緣使的聲音淡淡的響了起來,張悅低頭一看,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綠光瑩然的錦囊。
她激動起來,這,這是?
“對著這個錦囊許下你的心願,待你醒來,它就會成真。我記得之前,你不是說希望你現代的丈夫如何如何嗎?那還不快許了?”
張悅看著那個錦囊,一時心中兩難,現代的老公,沒了女兒,又沒了她,一定很痛苦,她是希望他能放下傷心往事,好好過日子,再娶妻子,重新開始生活。
隻是李衡那蒼白的臉浮現在她的麵前,如果不是自己,李衡或許還是乞丐,或許隻是過的苦一點,但卻沒有生命危險,但是為了她,現在李衡徘徊在生死線上,她明明有機會可以挽回他的性命,她怎麼能這樣自私呢?
她該怎麼辦?
到底是選擇前世的丈夫,還是選擇現在的李衡?
虛空之中再無聲音提示,張悅盤腿坐在原地,看著手裏的錦囊,久久久久,這才歎了口氣,對著虛空喃喃念道,“老公,對不起,你現在至少沒有生命危險,我想就算我們都離開了你,你仍然有婆婆姑子的陪伴,應該不會有事的,但是李衡危在旦夕,他是因為我才受傷的,我不能見死不救,對不起了老公!”
“張悅娘,你想好了嗎?一旦許下心願,便不可反悔,你最好好想想清楚!”那個清淡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張悅暗猜,應該是和福緣使打賭的冥王。
“我已經決定了。放下該放下的,拿起該拿起的。”她輕聲念了句,握住手裏瑩綠的錦囊,輕聲許願:讓李衡健康的舒醒過來,恢複以前的記憶吧。
她的聲音一落,錦囊就化成了點點碎金,飄向了空中,轉眼不見。
而她也感覺腳下雲層晃動,整個人站立不穩,跌下雲頭,發出驚叫聲來。
張悅一睜開眼,對上幾張哭花的臉龐,她茫然的眼神從左移到右,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緊張的問道,“李衡醒了嗎,他醒了嗎?”
梨童抿著小嘴點頭,“嬸嬸,二爺已經沒事了,之前田大夫說的那麼凶險,嚇死我了,沒想到才兩個時辰不到,二爺就自己退了燒,清醒過來,真是老天保佑!”
心想事成,這是真的!
張悅在高興的同時,心中亦有淡淡的失落,不過她轉瞬就將之拋到腦後,眼前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珍惜當下!
“快,扶我過去瞧瞧。”張悅先前隻是急火攻心,現在想通了,又睡了一覺,人已經沒有大妨礙了,隻是走路有些頭重腳輕罷了。
李衡躺在炕上麵,眼神有些陌生的打量著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他怎麼會在這裏,他不是在乞丐堆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