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竟是如此醜陋,李嚴氏在極度驚恐害怕中,竟是將心事喊了出來。
姚喜兒等四人,當即愣在原地,誰也沒想到,卻是最老實的姚紅姑跳了起來,“休書?不,老夫人,您不能這樣做啊?悅娘辛苦開麵館,每天隻睡幾個時辰,起早貪黑的賺錢,為的是什麼呀,就是賺錢給你治眼睛,你怎麼能在這樣的時候給她寫休書呢,不,不可以,老夫人,您不能這樣做,您這樣做了,悅娘沒活路了,她沒活路了!”
梨童等人也卟嗵卟嗵的跪了下來,姚喜兒更上前幾步,抱住炕上李嚴氏的腿,“老夫人,悅娘嬸嬸待我們恩重如山,我們絕不能在這種時候瞥下她呀。”
虎娃怦怦怦一通頭磕下頭,額頭立即見了血,“老夫人,如果沒有悅娘嬸嬸,不但沒有我們的今天,也沒有您的今天呀,您怎麼能做出如此背恩忘德的事來?”
李嚴氏見大家居然都和她對著幹,氣的一把揚起拐杖就把姚喜兒打翻在上,連鞋子都來不及穿,跑到院子裏,唰的一下就揚手給了虎娃一耳光,滿臉戾色,猶如惡鬼。
“小兔崽子,你懂什麼,我是為了李家,為了你們好。你們不感謝我,反而要處處和我作對?真是被豬油蒙了心肝,糊塗了心腸。到時候休了她,官府隻找她一人,你們都是李府的下人,也和她沒關係了,就都能活了!”
門板再度被拍的轟轟響,有尖利的聲音在外麵高聲喊道,“張悅娘,你還不快點出來,耽誤了皇上的事,你想滿門抄斬嗎?”
說這話的正是呂雄!
李嚴氏渾身一哆索,那滿門抄斬四個字,猶如晴天霹靂般轟了下來,她突然想到什麼,一把拖起虎娃,“你如果肯幫我寫份休書,等事情平息之後,我就認你當義子,以後你就是李家的三爺了,一品香日進鬥金,你到時候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虎娃一把推開李嚴氏,“住口!你不要臉,別拖我們下水,我這就去告訴官差,我是張悅娘的義子,有什麼錯,讓我一個人承擔。”
梨童幼稚的小臉上滿是堅定,“我也是,表哥,你讀了許多書,你比我聰明,你以後肯定能幫得上嬸嬸的忙,讓我去吧。”
姚喜兒滿臉絕望的看著現場每一個人,突然站起來,就往前跑,跑到過道那裏的時候,淚湧了出來,“虎娃,你是我們家唯一的男娃,你不能死,梨童,我娘以前不好,對不起你們,今天我就一起替我娘償還了,你們都在這裏別動,我去!”
李嚴氏突然想到什麼。嗷的一聲跳起來,身體迅速敏捷,簡直不像她自己,衝到前麵,將快要到門板前麵的姚喜兒給拖了回來,一把扯住她的頭發,喘氣如牛,“賤人,你想害我們李家,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她剛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沒有人幫她寫休書,張悅娘就還是李家的媳婦,有姚喜兒替張悅擋一命,那她呢,誰來管她?
她不想死,她不能死,她死了,李家就真的完了!
“姐,你放開我姐!”虎娃一見自己的親姐姐,被扯著頭發倒退著走,當時就豁出去了,哪裏還顧得上什麼文人該有的斯文,直接上前就對著李嚴氏拳打腳踢。
“表姐,你放開我表姐,老妖婆,我和你拚了!”梨童早就看不順眼李嚴氏了,現在又看她想要做對不起張悅娘的事,哪裏還忍得住,左右大家都要死,幹脆在死前痛快的幹一件他一直想幹的事,替悅娘嬸嬸出口氣。
“別打了,都別打了!”姚紅姑勸了這個又勸那個,但是誰都勸不住,李嚴氏豈是好相與的主,被兩個孩子圍攻,她也管不了許多,也要下狠手了。
姚紅姑又怎麼舍得看自己的孩子被人打,當即去拉,卻反而被李嚴氏抓扯掉了一縷頭發,臉上還撓出兩三道紅痕。
李衡氣昏過後,又悠然醒轉,隻是覺得整個身體猶如掛了千金玄鐵,怎麼也爬不起來。
但是院子裏亂成一團,他隻得拚了老命的爬起來,腳才觸到炕邊,整個人就滾了下去,等他好不容易找到一根棍子,撐起殘破如絮的身體去勸架時,現場已經混亂的殘不忍睹了。
“住、住手!”李衡的聲音就像蚊子哼一樣,誰聽得到,再說了,所有人都打紅了眼睛,連老實可憐的姚紅姑都為了梨童加入戰圈了,誰還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