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脆生生的聲音,“老夫人,您別亂想了,夜深了,您快睡吧,如果真有事,怎麼沒有官府的人來抓我們,如此看來,肯定是沒事的。”
張悅娘不自禁點頭,這丫頭在這種時候,倒是鎮定的很,邏輯也清晰的很,不錯不錯。
李嚴氏歎了口氣,“喜兒,你去看看二爺醒來沒,如果醒來了,讓他過來下,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是。”
張悅很好奇,這種時候,李嚴氏要和李衡商量什麼,還問李衡是否醒了,難道李衡在睡覺不成?自己處在生死難關的時候,他能睡得著?
不,她立即推翻自己的想法,又細想之前李衡從馬上滾落下來,渾身是傷,長途跋涉之下,突然她一激靈,難道是昏了?
牆那邊傳來推門的聲音,吱啞一聲過後,李衡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了過來,“幹娘,你尋我何事?”
“喜兒,紅姑,你們把二爺扶到我炕上來,你們先出去吧,我有事和二爺單獨商量。”
張悅眉頭一皺,心裏某個地方像是被揪了起來,李嚴氏用了個扶字,難道真如自己猜想的,李衡病了?
又是關門的聲音。
“衡兒,自打你入了我們李家的門,你覺得幹娘待你如何?”李嚴氏聲音有些急迫。
“幹娘待我自然是極好的,不知道幹娘為何有此一問?”李衡喘著粗氣,聲音斷斷續續的,顯見病的不清。
張悅也很想知道,李嚴氏為什麼說這樣的話,她自己都沒發覺,雙手緊緊趴在牆麵,恨不得身子能穿過去才好。
“那,你覺得是幹娘你待你好呢,還是你嫂子待你好?”
躺在炕上十分虛弱的李衡搖了搖頭,本來想脫口說出自然是張悅娘好,但是看見老太太那殷切的目光,便有些不忍,想想李嚴氏待他也不錯,雖然隻是把他當成替身,便言不由衷的說道,“幹娘和嫂子對我是一樣的重要。”
李嚴氏不死心,“如果一定要選一個呢,衡兒,你想想清楚,張悅娘隻是把你從乞丐變成了一品香的夥計而已,而我可是把你從夥計變成了李府的二爺,你仔細想想清楚,到底誰更重要?”
“幹娘,你倒底想說什麼?”李衡雖然失憶,但並不笨,看老太太追根究底,非要評出個好壞來,而且還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如果說老太太是沒有所圖的話,打死他都不信。
“衡兒,幹娘拿你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如果沒有你,幹娘活著還不如死了,你可願意為我養老送終?”
李衡一著急,就想要撐著起身,“幹娘說的這是什麼話,這是兒子的本份。”
“好,李衡,你發誓,不管什麼時候,你都會站在我這邊,陪我伴我替我養老送終,你發毒誓。”
“幹娘,我可發毒誓,但是這個前提是:不能傷害了嫂子,嫂子和幹娘一樣,是給我新生命的人,我不能做那樣沒良心的事,如果不傷害嫂子的情況下,我願意發這個毒誓,一定會給您老人家養老送終,否則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聽見李衡發了毒誓,李嚴氏的臉上原本嚴峻的表情,這才緩和了許多,“一場柳葉麵才需要多大功夫?悅娘到現在也沒回來,恐怕凶多吉少了,為了李家不至於在我手裏斷了根,我不得不早作打算。”
李衡急迫的聲音響起來,“幹娘,你不用擔心,我才讓梨童去打聽的消息,沒聽說犯了錯,應該無事的。”
“你傻呀,如果沒犯錯,為什麼人家要扒了她的棉襖,讓她在雪地裏站著?而且你想想,她隻穿著內單在雪地裏凍了那麼久,還能表演嗎?且不說命保不保得住,就算活著,恐怕整個人都是僵的,到時候哪裏還能表演什麼?不能表演,皇上一發怒,那就是滔天大禍呀。而且她身為李家的媳婦,居然隻穿著內單就去一眾男人麵前賣弄,簡直是有侮門楣……”
這些事,都是梨童去驛館門口打探消息時,從一個小太監和一個小宮女的聊天裏聽來的,當即就把梨童的魂給嚇掉了。
“咳咳……幹娘,你,你不可以這樣說嫂子,她再怎麼說,也喊你一聲娘,也是李家的媳婦呀!”
“不,她不是!白大,我實話跟你說吧,她根本就不是我媳婦!”
李衡滿臉驚懼的看著李嚴氏,“幹娘,你是不是急糊塗了,你都在說些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