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地初開之時,便有妖、鬼、魔、神、仙、人之說。
謂:妖生妖靈,鬼留三魂,魔有魔魄,仙修仙華,神煉神格,人含三魂七魄。妖若無靈,妖力散盡;鬼若喪魂,灰飛煙滅;魔若失魄,墜入輪回;神若無格,落至凡塵;人若無三魂七魄,永不得生;仙若失華,墮落成魔,殺伐仙界。
浮華山巔,雪花飛揚,山際的雪白為崖頂的人兒平添了幾分悲涼。雪地上是一副冰棺,冰棺裏躺著一個絕美妖異的女子。
她一襲雪色月華流仙裙,與雪地融為了一體,一頭銀發散在身下,宛如上好的絲綢般柔順。眉間是一抹複雜而妖異的圖案,隱有流光浮動。肌膚勝雪,卻透著一股魅惑之感。細長的銀眉,挺翹的瓊鼻下,是如花般美麗的薄唇,不帶一人間煙火之氣。一根水晶額飾,一顆顆銀色的水晶垂下,中間那顆紫色的月曇形水晶,貼在額頭。女子好像睡著了般,靜靜的躺著,無聲無息。
雪花飄落,融在冰棺上,若是有人見到,必會感歎此景之妙。
冰棺旁佇立著一位白衣男子,白衣上繡著蓮花暗紋,長發如墨,任風吹散。如刀削般的臉龐,帶著淡漠和疏離,仿佛天地間沒有人能走得近他的心裏。精致的五官是上天對完美最好的詮釋,眉眼之間是更古不變的哀傷。
男子修長如玉的手撫上冰棺,隔著冰棺撫著女子的臉,眼眸如水。
許久,男子神情微動,身後憑空出現了一位老人。
手執拂塵,白衣飄然,鶴發童顏。
“師父,找到了嗎?”男子淡漠開口,隱去眼裏的哀傷。
“找到了。”老人看向男子的目光有些複雜。
“什麼辦法?”他沒有回頭,但從語氣中不難聽出帶著一絲激動。
“以你的仙華修複她的妖靈。”過了一會,蒼老的聲音才響起,“她的妖靈已毀,唯有仙的仙華給她。但是,月塵,你果真要如此做嗎?一旦你喪失仙華,唯有一個下場。”老人的聲音含著激動,卻又無可奈何。
“有何下場?”月塵的聲音依舊淡漠,不悲不喜,聽不出一絲起伏,但微微顫抖的身體透露出了他內心的喜悅。
“墮落成魔,永生永世,無情無愛。月塵,為了一個女子,值得嗎?”老人的聲音有些蒼涼和無奈。
“為了她,值得。”短短五個字,就流露出月塵對那個女子的愛。他的目光看著她,嘴角牽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在唇邊擴散。
他是仙界地位崇高萬人景仰的雪月上仙,殊不知這個位子乃是他心愛之人所鑄就。他本是一注修煉晚年的月曇,與九尾狐仙相戀。萬年修煉,隻為一躍成仙。九重雷劫落下,他終究抵擋不住,她卻幫他擋下了最後的致命一劫,妖靈破碎,妖力盡毀,亦昏迷了千年。
兮舞,你睡了那麼久,也該醒來了。。
“罷了罷了,這是你一生的劫呀。”老人還想說什麼,最終化作一聲哀長的歎息。
“師父,謝謝。”月塵閉上眼睛,隨著老人拂塵一甩,身體飄起,浮在一個半空的光球之內。
老人雙手結出一個繁雜的手印,打入他的體內。
數道流光從月塵體內飛出,落向了冰棺中的女子身上,沒入她的胸口,與她融為一體。
雪花飛揚而下,像是在感歎著他的癡情。
雪花依舊下著,而月塵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最後一道流光飛出,光球破碎,月塵半跪在地上。
“師父,你殺了我吧。”月塵緩緩起身,轉身看向老人,虛弱地喚道。
“月塵,你這又是何必?”紫銕尊仙仿佛蒼老了幾百歲,眼中滿是不忍。
“師父。”月塵如墨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他不想成魔,更不想傷了她。
“你……”紫銕尊仙閉上眼,好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拂塵一揮,月塵就被關入了一座冰籠。
“師父,動手。”月塵墨色的瞳仁逐漸變紅,大聲喚道。
“本尊下不了手,孩子,你終究是我的徒弟。”紫銕尊仙的一句話說完,人和那座冰棺都已消失不見。
“兮舞,若有來生,我定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隻羨鴛鴦不羨仙……”在意識泯滅的最後一刻,月塵下了這樣一個承諾。
天道三百萬年,雪月上仙墮落成魔,殺伐仙界。天帝大怒,罰其受滅天之雷之苦。
而雪月上仙亦墮入輪回之道,無情無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