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似乎還是那個會一本正經對著他表白並且算著嫁給他要花多少錢的少女。
他道：“抱歉了。”聲音很輕，卻不知是對誰說的。
話音未落，宇晏的手飛快將一顆藥丸塞進沈知離的口中。
蘇沉澈：“你給她吃了什麼？”
宇晏：“不過是能恢複記憶的丹藥……你其實也很想讓她記起來罷。”
無論蘇沉澈願不願意，她都不能忘，尤其是忘了對他的承諾。
宇晏的手慢慢鬆開，蘇沉澈終於順利的從他手裏接過沈知離，溫柔的用手指拂開沈知離的發，蘇沉澈道：“那我帶她走了，我想你大概不想在這個時候讓她見到你罷，當然我也不希望她知道自己崇敬的師父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她與我不同，就算你換了麵貌，她也肯定能認出來。對吧——”
蘇沉澈淡淡叫出了他的另外一個名字。
“——沈天行。”
這個名字像是一把能打開魔盒的鑰匙，讓宇晏、或者說沈天行驀然一凜。
再回神蘇沉澈已經抱著沈知離踏步出門，沈天行眼眸一掃，道：“你的屬下，你不帶他走麼？”
蘇沉澈的腳步停了一下：“你現在的心情應該不會太好罷，雷影就先留給你玩，別玩死就行，呃，他自己應該會想辦法逃出去的。”
宇晏失笑。
眼睛卻似乎透過那半明半暗的背影看見了幾年前迎著朝陽笑容明媚又狡黠的少年。
那時花久夜剛剛知道真相憤慨離開，他沒有阻攔。
三個月後，他無意間路過沈知離的院子，掃見一個白衣少年坐在屋頂上，風吹亂少年的發，半遮住麵容看不清晰，紛紛揚揚的緋紅花瓣落滿他的肩頭發梢，少年對他膽小又冷漠的女弟子伸出手，極溫柔道：“知離，上來好不好？”
青衣少女躊躇片刻，四下望望，提起裙裾就順著一側的梯子爬上屋頂。
白衣少年笑容滿滿，張開雙臂，將少女抱了滿懷：“知離，你看，沒什麼可怕的嘛！”
青衣少女：“喂喂，放開我啊，誰準你亂抱我了！師兄說過的，女孩子是不能給人隨便抱的，喂，你到底聽沒我說話啊……”
“聽見了，當然不能隨便，所以你以後就嫁給我好了。”白衣少年在少女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一臉陶醉：“知離，你的臉好軟好香。”
青衣少女惱羞成怒，一拳捶下。
白衣少年驚惶著叫一聲，身體一軟便向下翻去。
青衣少女連忙用手去拽，白衣少年一個旋身，反抱住青衣少女，安安穩穩的坐在屋頂上，眼睛裏像有璀璨的光：“知離，你看你還是擔心我的嘛，嫁給我有什麼不好的？”
……因為那個旋身，他看見了少年的臉，瞬間如遭雷擊。
原本他隻覺得不悅，花久夜和沈知離相熟尚且過了好些年月，而這個少年僅僅用了三個月就讓沈知離放下了心防，沈知離怎可如此缺乏警惕之心，可在看見那張同沈祭月有五六分相似的臉時，沈天行一下明了。
……他是為了他母親而來。
留不得，卻也殺不得。
思前想後，沈天行抹去了蘇沉澈和沈知離的記憶，並將蘇沉澈送回了十二夜。
而後他一直想法設法阻止兩人相見。
卻沒想到，即便再阻止，這兩人仍是相遇相愛，一次又一次。
不曾許諾，不曾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