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愛恨難言(1 / 1)

蝕骨的風,高聳的城牆,白衣勝雪的女子,眉梢眼角淡漠而清冷,腳下浮遊的大霧彌漫到了天際,猶如天與地的分界,死未必會下地獄,活著又且是仙境?她如是想,隻是…畢竟不甘啊。

纖細的手早已失去白嫩的色澤,削瘦似枯骨,輕輕的撫上尖銳冰冷的城垣,這個她為國、為家、為民而築的護牆,如今卻成了自己的葬身之所,這讓她情何以堪?

清冷的風送來皇城更鼓的聲音,五更已過,晨曦已現,容不得她再等了。

隻有這條路了,不是嗎?觀眾隻有自己,送別的唯有寒風。

她淒然一笑,輕放了步履,緩緩上到最高處,回首時,那自己在恥辱與夾縫中重建的國度,隱埋在迷霧之中,安靜而祥和,幸福而滿足,這樣就足夠了,她這樣安慰自己,隻是,她透過迷霧,準確的鎖定了一處,心忽然疼了,低吟的音節讓空氣也變得顫抖不安。

父皇,一個人的死真能清洗你記憶中的恥辱,一個人的死真的能扶正你萬民心中無上的皇家威嚴嗎?如果能,我真的不吝做一次淳於國清洗汙穢的流水,隻是…

在你擁美而眠時,可會想起這個被你釘在恥辱架上的女兒,她也曾為你的江山,你的萬民心力憔悴、嘔心瀝血?可會在她死後流下一滴眼淚?

嘚嘚馬蹄聲,踏碎了晨霧的寧靜,直直的刺入她的耳膜,緩慢回身,遠處那片白霧被火光渲染的緋紅,淒豔奪目,有著這樣大的排場,能闖過她設的層層關卡,如此囂張強勢、猶如強弩發出的利箭,尖銳而不可逆的朝向淳於國的護城牆而來,除了那個男人,不作它想。

她原本清冷的臉竟有了些許笑意,或許早已猜到他會來,她才帶來了他曾賜予的弓箭不是嗎?抬手,搭箭,隻聽嗖的一聲刺耳聲響,馬鳴蹄亂,人聲驟起,卻沒有哀鳴,自然沒有射中,她也不過是想阻他近前罷了。

淳於月,你敢跳下來,我決不信守承諾,勢要血洗淳於,寸草不留!

他的聲音沒了往日刀鋒般的清冷,每一個字蹦出來都能刺得人心驚膽寒,反倒沙啞了不少,猶如破鑼鐵錐相遇,威嚇之效陡然增色,他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她很明白。

她淡然一笑,清越的聲線中多了些戲謔:方才的那一箭,我真不該留情!

她沒有信口自誇,隻因她有著這樣的本領,做到迷霧之中也能百步穿楊。

他眯起危險的黑眸,看著她安然的在城凹口坐下,一腿懸空,斜倚在牆的橫斷麵,悠閑如自家的床頭,那個姿勢,一如十年來多少個他駕臨她閨房的夜晚一樣,那樣的淡然,那樣的無視他的存在,他開始懷疑帶消息給他的人是否弄錯了,或者,這又是她算計他的計謀。

從我第一次闖入你的營帳借兵,已經十年了吧?

他被她問的一愣,不知她為何會忽然提起此事,她從來視那次見麵為恥辱,絕口不提,如果偶有人提及,她也會陡然變臉,可是今日竟主動提及,這讓他不得不心生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