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知道又有什麼用?”
端木雍容回道:“至少比一輩子迷惑不解要好。”
“你確定?”慕容沅輕輕笑著,卻並不是真的在詢問他,緩緩道:“有些真相我沒有證據,隻能憑事後的分析,你先聽著,至於對不對可以去求證。”勾起嘴角,“邵棠喜歡你,而當時的我滿心都是去殺淳於化,她又表現的很隱秘,所以一直沒有留心到這一點,也就有了後來的許多事。”
“什麼?”
“得從那次你和宇文極一起攻城,他遇刺,得從那時候開始起……”慕容沅聲音宛若漂浮在雲端,“那次他受傷很奇怪,很可能是邵棠的人做的手腳,不為殺死他,而是要讓他輕微中毒。然後邵棠引得過去查看,逗留在那邊,她卻借機回了營地找你,總之就是那些女人挑唆的手段,當然……,她做得很成功。”
“我和你起了爭執,還留在宇文極的營地很晚很晚。”
“當時想著已經好晚了,怕你生氣,就跟宇文極,後麵幾不會過去看他,讓他好好養傷,然後想著剛快回去找你……”再往下回憶,是一片黑暗殘忍的記憶,這讓慕容沅心中不舒服,不由卡住了。
端木雍容眼睛一亮,“你想著回來找我?不是自己走的?”
慕容沅的頭開始疼痛起來,十分難受。
“趙煜把你抓回去的?!”
“是。”慕容沅最不願意回憶的,就是這段記憶,可是端木雍容執意要聽,就當是滿足他好了,“當年夜裏,我身邊的暗衛有人叛變,一陣混亂,最終趙煜的人過來接應帶走了我。”補了一段,“當時樹林旁邊還有其他人埋伏,最後一直沒有露麵,不是我和其他人沒有發覺,而是他們顧不上。”
端木雍容接道:“是邵棠的人。”
“然後我被抓了回去……”慕容沅將那段黑暗再次回憶了一遍,鐐銬,禁錮,父親的棺樽,自己不得不把自己弄瘋,完了,苦澀笑道:“再後來的事,將軍都應該知道了。”
“這麼在高台的時候,你不認得我。”
“也不能不認得。”慕容沅回道:“隻不過……,認得的是亡國前的端木雍容,在那時的我看來,你不過是宇文極身邊的貼身護衛。不明白你怎麼成了皇帝,為此還問過趙煜,他隻我病了,中間發生了很多事,便把我糊弄過去了。”
若後悔,這件事便是端木雍容一生最後悔的事。
如果當時在高台上仔細一些,發現她的異樣,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宇文極把她帶走,造成今難以挽回的局麵!可是沒有關係,現在她又回到了自己身邊。
“都是從前的事了。”慕容沅輕聲歎息,幽幽道:“我已經完了,將軍你也知道了該知道的,又有什麼用?”
“我也不知道。”端木雍容如實回道。
明知道彼此已經不合適,但還是控製不住自己,要來找她,要把她帶回去,就像是某種中毒的執念,知道不對,卻仍舊放不下手。特別是有一個問題,不得不問,“為什麼拒絕我?但不拒絕宇文極?”就算忘了一段記憶,心智總還是一樣的才對。
回答這個,讓慕容沅覺得無比的難堪,她選擇了沉默。
端木雍容盯著她看,忽地靈光一閃,想到一種可能性,“他……,勉強了你?”見她別開了頭,更加證實了心中猜測,怒火一下子躥了起來,“我要殺了他!”
“不……”慕容沅心下一驚,想解釋,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宇文極臨幸自己的消息被太後刻意散播,早就是東羌皇室的大花邊新聞,掩蓋不了的。隻能低聲喃喃,“都是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
“這種事怎麼能過去?!”
“其實,也不是他強迫我。”慕容沅心下紛亂如麻,毫無頭緒。但不論如何,都不希望為了自己,弄得端木雍容和宇文極兵戎相見,更何況這還是兩個皇帝,打起來可不是掄胳膊的事兒,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禍事。隻能忍住滿心的難看和羞恥,“不是他強迫我,而是……,他的太監給我下了藥。”
端木雍容怔住了,“意思是,他身邊的人給你下藥,然後他就……”真是想一想都覺得惡心,更是憤怒,低聲怒道:“那又有什麼區別?!不論強迫,還是迷藥,這都不是你的本意!”
“我知道。”慕容沅不停搖頭,痛苦道:“我應該恨他,可是……,我已經沒有力氣恨誰了。”她的聲音裏盡是疲憊和無力“我不想留在任何一個皇室,我隻想、隻想自己一個人靜靜的過,所以……,過去的事都不要再提了。”
“是嗎?”端木雍容的聲音複雜而危險,他問道:“這麼,你不恨他?”
慕容沅輕輕搖頭,“不。”自己誰也不想恨,光是想殺了趙煜,就已經讓自己在仇恨中不能自拔,哪裏還有力氣去恨別人?今重新翻出來這些,已經很累了,隻想早點結束這個話題,“畢竟他將我從趙煜手裏救了出來,就當是還他的人情吧。”
“哈哈,還他的人情?”端木雍容氣極反笑,憤怒、嫉妒、傷痛,各種情緒在他的心裏喧囂奔騰,他一字一頓道:“照這麼,以前我也救了你,你也該還我一份人情才對啊。”捏住她的下頜,“所以我現在對你做點什麼,你也不恨,對嗎?”
他的目光比烏雲還要黑沉,閃著青色電光,有一種雷霆萬鈞撲來的氣勢。
“……”慕容沅的眸光凝住了,張了嘴,不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