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玥本就心口悶,這一鬧下來,她隻是更難受了,拿手撐著太陽穴,想叫她們住口,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過了沒多久,她感覺自己都要暈過去了,忽然聽見敏杭的聲音威嚴動聽地響起在門口——
“吵什麼?!”
他一聲喝下,屋裏頓時鴉雀無聲,都不吵了。婉寧亦不敢吵鬧,回頭看站在門外的敏杭。
敏杭懶得管她,徑直往屋裏來。卻一進來就看見琬玥蔫兒菜一樣坐在那裏,小巧的臉上五個鮮明的手指印。他心像是被誰捏了一下,立刻便像一頭被人惹怒的獅子一般衝所有人吼道:“誰打她了——?!”
他在盛怒一下,眼神立刻變得狠烈,看著人的樣子,就像要把人撕裂吃掉。
屋裏卻沒有人敢答話,方才那樣盛氣淩人的婉寧,也縮在一旁不敢出聲。
明月卻什麼都不怕,立刻就衝上來告狀道:“是三格格動手打的格格!王爺不知道,這種罵人動手的戲碼,隔幾天就要在格格房裏上演一次的!格格是個軟柿子任人拿捏,我可不是——”
“明月!”見明月話多衝撞,琬玥立刻起身來攔她。
敏杭見她搖搖晃晃地起身,立刻上來扶她,望著她的眼神,殷切而珍愛,唯恐她傷了哪裏。
可琬玥卻默默地推開他過來攙扶的手,自己站穩,道:“明月說話沒大沒小,還請王爺見諒。這臉上也不是姐姐打的,是自己不小心磕的,王爺不要聽她胡說。”
“……”敏杭落了空的手落寞地收回來,他並沒仔細聽她說什麼,但卻清晰地感覺到——琬玥有什麼不同了。是生疏了還是怎麼了他弄不清楚,但總之與之前的感覺,明顯地不一樣了。而這感覺,讓他憋悶得隻想一拳頭劈了身旁的那張桌子。
他忍著一口氣,咬著牙問:“你這臉上,分分明明的五個手指印子,你倒是好好說說——”他眼睛巴巴地望著琬玥,手卻指向婉寧,“若不是她打的、你自己怎麼能磕成這個樣子?!”
琬玥不說話,也不看他,緊抿著唇把頭扭向一邊,胸口也憋著一口氣。
見她如此,敏杭更氣,甩手就打掉了桌上的一套茶具,狠狠道:“你是我堂堂鄂親王的準王妃,她這一巴掌,打在你臉上,卻是打在我鄂親王府的臉麵上!你能忍、本王不能忍!”又咬牙切齒地對明月道,“去告訴三格格、若再不知好歹,這鄂王府她也不必待了,隻管大街上流浪去!”說完一拳頭落在桌麵上,死死地剜了琬玥一眼,摔門而出。
滿屋瑟縮如鼠的下人等他出了門,才敢大聲呼吸,可還是嚇得腿不斷發抖。
明月也有些怵,鄂親王發這樣大的脾氣,她還從未見過,那種氣勢,活生生要把人壓迫死。
琬玥雖不怕他,可卻也像耗盡了心力。甩甩手讓其他人送三格格回房,自己則軟軟遝遝地回裏屋躺下了。才睡下,她眼淚就開始嘩啦啦地流。她不肯哭出聲,隻是不住地拿袖子抹眼淚。
明月在外間看著,她知道主子在哭,她這個主子,從小就是這樣,哭的時候寂靜無聲,永遠隻有眼淚在無聲地掉落,不知道心裏麵忍受了多大的委屈,看著都讓人心酸。她小時候不懂她為什麼哭,隻能守在她身旁,偶爾替她遞帕子擦淚,如今呢,如今她大概也知道主子為什麼哭,可她能做的,卻仍舊隻是遠遠地站著,看著她哭,卻什麼忙都幫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