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屍野,滿目狼藉,烽煙四起,周處哀鳴。
一素衣男子從破落的庭院裏緩緩走出來,望著街上奔走逃跑的百姓,這個國算是毀了,巫朝,徹底沒了。
“娘親,娘親……”
“我的兒子!”
撕心裂肺,讓十六歲養尊處優的他無所適從,這還是他生活了多年富庶的國家嗎?他不敢去想。回想起昨天夜晚他躲在書房屏障之後聽到的戰報,禦樓台,敗了。那是巫朝最後的防線,隻要攻下了那裏,敵軍便可以直搗王城,再無阻礙。
“守城的孟老將軍呢?”
“為國捐軀,全家上下十六口都自盡了。”
巫朝國王聽到這裏,猛地癱坐在王座之上,莫不是,上蒼真的要亡了巫朝。
後來就是無盡的廝殺,王宮之中大多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侍衛隨從,王室一族做最後的反撲卻被絞殺,他當時拿著劍想要衝出去,是他的父王用心口流出來的鮮血塗滿了他的臉,死命的告訴他,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他是真的活下來了,一把火,王宮被燒的殆盡,從此之後曆史的長流之中便不負再有巫朝這個國度,取而代之的是東夷國,一個更為強大的國家!
“君上,你也快些逃了吧,現在……城中並不太平。”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男子身後出現一名侍從,雙眉擰起,站在一旁低頭而立。
“嗬嗬,逃?你說逃去哪裏?天下之大,哪裏又能成為我的容身之處呢?北方是宿遷國,南方有天荒,西邊的東夷已經把我們滅了,除非我能夠飛過扶蒙江到玉離去,不過可能還沒邊關我就會死在路上。”白衣男子慘笑,臉上還有未幹涸的血跡,“是我父王在她臨死的時候用手掏空了心口的血塗在我的臉上讓我裝死才僥幸逃過一劫,現在我卻隻能逃?”
男子說著就從腰間抽出來一柄軟劍,放在脖頸之上,迅速的劃開了一個殷紅的口子,鮮血立刻浸滿了刀刃。
“君上!不要啊,王上就是不希望看到你死,才會以命相搏,君上!王上希望你能夠好好活下去啊!”
白紫宸手中的劍強行被掰了下去,隨從立刻從口袋中拿出來一瓶藥塗抹在受傷的地方,“君上,以後要對自己好點,你的命是王上換下來的,如果你死了,那漠北也會隨君而去。”
男子回頭望了一眼,沒有作聲。
身後,是屠城之後的滿地淒涼,身前,是未知的迷途,他走到哪裏都不會忘記當初王室是如何被屠殺的,一生一世,一世一生。
他將漠北遣了去,他心中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個法子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實現,但是隻要他活著一天就不會放棄,南北兩大盟國背信棄義皆不出兵,延誤戰機,這份恨已經深入骨髓,不死不休。
白紫宸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渾渾噩噩的竟然是走到了一處酒樓之下,他想起昔日裏自己也很喜歡從巫朝偷偷溜出來到外麵喝個小酒,不由得走了進來。
蕭陽剛好是被貶出王城,當然,他也知道,王座上的那個哥哥隻是一時生悶氣,不滿自己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跟他起了爭執而已,反正他也不想呆在王宮之中,剛剛才奪下了巫朝,現在就大肆遷都,他寧願留在東夷的老王宮內,也不想這麼快的就挪地方。
“少主,你也別太生氣,其實王上也都是為你了好的……”
侍衛柳南剛剛想要插話,蕭陽立即伸手,打斷了他。
“你看那人,生的如此曼妙,我還以為是天上的仙子,沒想到能夠在這樣的地方見到,柳南,過去將人請過來。”
白紫宸隻是來到酒樓看一下,這裏的環境畢竟跟巫朝還是有些區別的,都說扶蒙江以西,除了巫朝的民俗風情是小眾的之外,其他三國的國風都很外放,果然,在街上就能夠聽到酒樓之內的說書了,如若不是那說書人的一派胡言,他也不會踏入。
就在剛剛想要轉身的時候,身後過來一個侍衛。
“公子請留步,我家少主想要請您到樓台之上小酌一杯,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家少主覺得公子骨骼清奇想要結交一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白紫宸放眼望去,隻看到樓台玄關口坐著穿著一身藍色長袍背對著自己的束發男子,遲疑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走了上去。
他頷首低頭示意,落座,麵前已經是倒好的一杯新茶。
“謝公子賞臉,在下蕭陽。”
“在下白紫宸。紫氣東來的紫,帝宸的宸。”
聽到了這裏,柳南直覺性的多看了一眼白紫宸,但是發現他除了人長得格外妖孽之外,並沒有其他表現出與眾不同的地方。
“白公子可是東夷國的人?”
酒釀輕點入唇,喉結微動,忍不住問了一句。
男子原本精光的雙眸瞬間失去了光澤,“現在有什麼區別嗎?這巫朝的大地到處都是東夷人。”
蕭陽輕笑了一下,心中已然了明,“那公子是巫朝的人?”
“是。”
柳南兀自的轉動了一下自己手中的佩劍,“白公子,我雖然是一名習武之人,但是這天下大勢還是能夠看的清的,東夷跟巫朝邊關戰火已經有數年,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巫朝無論是從國力還是從兵力上來說都是不可能跟東夷相提並論,據我所知,東夷的君王已經是數次想要招降巫朝,隻是奈何那巫朝國君不懂時局,才會招致如此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