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淩蘇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她不傻,很多事其實她已經猜到了答案,隻是她把自己封閉起來,拒絕一切不願意接受的假設,她隻想把那個人當做聶良辰,即便他或許真的就是方景天。
她不知道桑榆都在耳邊勸了些什麼,她隻是一味地關上了心上的那扇門。
雨越下越大,午夜的時候已經傾盆入注了。桑榆隻眯著眼睛躺了一會兒,沒想到竟然睡著了,等她睜開眼睛,淩蘇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她跟景行找遍了整個院子都沒有找到淩蘇,而守在門口的保鏢也隻說沒有看到人出來。這裏是她住了二十幾年的家,就算再多的人,也根本困不住她。
景行開著車沿著山路一直找到了山腳,根本就沒有看到她的影子,桑榆想或許她隻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靜一靜,或許她還在山上,隻是不願意見任何人。
山腹深處有一條小路可以直接下山,那個人還是聶良辰的時候帶她走過一次,有些路走了千百回也照樣找不到出口,而有一些隻走一次就已經足夠。
淩蘇走得很快,這多年以來從來沒有那一次比這次還快。她想親口問一問他為什麼,為什麼明明看著她那麼地思念,卻狠了心不肯回來。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隻是遠遠地看得到方宅大門的時候她的神智已經有些恍惚。頭發黏膩膩的貼在麵頰上,停了片刻的雨又開始淅淅瀝瀝,然後越來越大,她看著那座神秘的荒墳莫名地開始恐慌,隻是心底按捺不住的壓抑還是逼迫著她越走越快,直到被門口的黑衣人攔了下來。
“放手,我要見他。”淩蘇冷冷地盯著那兩扇嚴絲合縫的大鐵門。
黑衣人衝進雨幕一會兒已經被淋了個透,還是不肯鬆開她:“太太,您別叫我們為難,方先生說過了,今天晚上誰也不見。”
不見嗎?不見就對了,不見才是真正的方景天。整個鳳城的人要是知道他回來了,不曉得有多少人蠢蠢欲動等不到天亮,他不見任何人就是一種態度,一種方氏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態度。
也包括她。
淩蘇想得通透,讓自己放鬆下來,直直地立在門口,就像一尊雕塑,然後說:“既然他不肯見,那我就在這裏等,一直等他他肯見的時候。”
雨無情地打在她的臉上,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感覺得到自己渾身的滾燙,卻又覺著冷,她一秒一秒地數著,數著自己心碎的節奏,她知道這個男人很無情,卻沒料到真的可以做到這種地步,或許他曾經真的愛過她,不過也隻是曾經。
門開了,是方國華。
“太太,你回去吧,先生已經睡了。”他也不再叫他“景天”,而是一聲疏離又恭敬的“先生”。
到底是不同了吧,很不同。
淩蘇搖頭,堅定地說:“方叔,我不走,我今天一定要見到他。”
方叔替她撐著傘,歎了一口氣說:“傻孩子,見了又能怎麼樣呢?有些煩惱是自己找的,有些事還不如不知道。”
是啊,如果不知道她就快要繼續當他隻是聶良辰,如果不知道,她就可以躲在幽暗的角落裏,默默地裝作已經忘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