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瞥了一眼,冷冷地說:“景程,他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認得出來。”
果然也是姓景,本能的,他竟然覺得這個景程跟自己有著某種抹不開的聯係。
“他是你的舅舅”,老周見他不說話,又開了口,“親舅舅。”
聶良辰已經不再感到驚訝了,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老周肯定知道很多事情,既然他自己找上了門,一定早就做好了和盤托出的準備了。
“你今天引我來,究竟想告訴我什麼?”冷漠絕情的方景天再次回歸,還是那麼一副漠不關心的神情。
老周又歎了一聲,離開了椅子往洞口走去:“年輕人別著急,等我先把肉烤上,再喝幾杯好酒,以前的事情,我會一件一件說給你聽。”
角落裏堆了些木柴,聶良辰從洞裏出來的時候老周已經把火生好了。醃製好的肉切成了小塊兒串在了一根鋼條上,老周又往上麵刷上了黃油,不一會兒滿屋子就彌漫了嫋嫋的肉香。
老周想得挺周到,還帶來了酒。聶良辰就著瓶口聞了聞,是農家自釀的高粱酒,味道甜甜的,後勁兒卻大得很。
這種酒他之前一直很少喝,因為他不容許自己喝醉。
老周似乎摸透了他的脾性,找出了兩個大碗都倒滿了,遞給了聶良辰一碗說:“喝點兒吧,天冷,去去寒。”
聶良辰感覺這人應該沒什麼敵意,心裏的戒備也逐漸鬆懈了一些,隻是還沒能弄清這人的意圖,依舊不敢掉以輕心,於是隻抿了一小口,身體瞬間暖和了不少。
“老方的腿受過傷,陰天的時候還疼嗎?”老周將肉串翻了個麵,閑閑地問。
聶良辰猜想他說的“老方”應該是指方國華,在這個圈子裏,能擔得起“老方”兩個字的,怕是也隻有他了。
方國華在一次野外求生演練中被碎石割傷了腿,後來接二連三地發生了很多事一直沒能好好兒護理,所以落下了病根。隻是這件事並沒有幾個人知道,這老周竟然這麼清楚,或許他真的就是周誌強也說不定。
隻是對於周誌強這個人,聶良辰卻沒有太多的印象,記憶中這個人神秘地很,每次到家裏來也都隻露一個背影,這一點跟方國華不同,方國華就像是個私人的保姆兼管家,一直留在方景天的身邊,隨時扮演著良師益友、甚至父親的角色。
聶良辰往火堆裏添了幾根木頭,搓了搓凍疼了的手說:“老毛病了,最近幾年保養得好隻犯過幾次,現在就不太清楚了。”
算算時間,方景天已經消失了快兩年了,兩年裏可以發生很多事情,兩年裏他成功地將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另外一個真真實實的人,兩年裏,他以為自己可以忘了淩蘇,可是再見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她是自己這一輩子,唯一不能丟掉的毒瘤。
肉烤好了,老周往上麵撒了些椒鹽,撕下了一塊兒送到聶良辰的麵前說:“這是前幾天在山裏打的一頭野豬崽子,肉嫩得很,你嚐嚐。”
聶良辰接過鋼條,拿在手裏反複看了幾遍,嗤笑了一聲說:“我進來的時候就猜這肉是早就準備好的,現在才知道,原來都是為了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