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拿著雞蛋進去的時候,淩蘇幾乎快要虛脫,渾身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濕透了,黏黏的貼在她的身上。
她轉頭看著李姐,虛弱地說:“李姐,原來生孩子這麼疼啊。”
李姐點頭,眼裏已經藏了淚。拿著溫熱的毛巾擦拭著她的額頭臉頰,寬慰著:“妹子再使點兒勁,當媽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啊。”
淩蘇抿了嘴,劇痛已經讓她的麵容有些扭曲,隻聽她囁嚅著說:“可是李姐,我真的好想他。”
“嗯”,李姐的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她還是忍住了抓起了淩蘇的手,“我知道你心裏的苦,等孩子出生了,你就沒那麼想他了。”
似乎真的相信了這番話,淩蘇擠了個笑容點頭。接生的醫生不停地查看著產婦的情況,然而看她們的表情卻好像不太樂觀,李姐看著其中一名醫生在護士的耳邊說了什麼,護士神情一呆,連忙跑了出去。
產房外麵,桑榆已經趕了過來,一起過來的還有桑榆的哥哥,桑梓。
“我聽說淩蘇姐姐生產的那晚,是你提三哥守在那裏?”洛奇點著煙的手抖得厲害,最後還是桑梓替他扶了才成功地點燃。
想起當時的場景,即便是見慣了生死沉浮的桑梓也不免心慌,淩可的嘶喊聲至今還會出現在他的噩夢之中,讓他更加珍惜他現在擁有的幸福生活。
“是啊”,桑梓也點了一支煙來,“其實那件事不怪三哥,是淩可鐵了心一定要保孩子。”
洛奇怔怔地看了一眼亮著燈的產室,說:“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這麼長時間了,三哥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怕是真的回不來了。”
桑梓轉過頭來看他,什麼話也沒有再說。
小護士突然衝了出來:“產婦胎盤早剝,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桑榆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洛奇跨著大步衝了過去抓著小護士的衣領恨恨地問:“你說什麼?”
小護士嚇得“唰”地瞬間白了臉色,哀哀地將醫生的話又說了一遍。洛奇的眼眶通紅,在桑梓的勸服下放開了小護士,卻依舊指著對方的鼻子說:“我聽不懂那狗屁什麼‘胎盤’什麼的,我隻知道裏麵的母子兩個,要是有一丁點兒的事,你們一個也別想過。”
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畫麵,桑梓也隻好搖頭。桑榆已經冷靜了下來,拉著小護士走到了一邊:“你去告訴醫生,就說這件事誰也不能做主,一切都依產婦自己的意思。”
“桑榆——”洛奇淒厲地喊著,脖子裏的青筋直跳。
依產婦的意思,等於送她去死,有多少做媽媽的肯親手扼殺孩子的生命,又有多少母親,在自己與孩子之間,選擇苟活?
當年的淩可,現在的淩蘇,曆史就像是重演,卻隻能期待奇跡。
桑榆走到洛奇的跟前,平靜的臉上已經看不到起初的稚嫩青澀,她說:“洛奇,我們誰也不能替她做這個決定,除了三哥。”
除了三哥,除了三哥,洛奇的心裏翻江倒海地,將這幾個字反反複複地念了好幾遍,猛地掙脫開桑梓的禁錮衝向了產房。
桑梓眼疾手快,緊跟著拽住了他的手臂,硬生生地阻止了下來,劈頭大罵:“你給我冷靜點兒,醫生正在裏麵想辦法,你別再這裏給我添亂犯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