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蘇抓著他抱在腰間的手,抓出了好幾道血淋淋的口子,見他依然不肯鬆,一口朝他的手臂咬去:“命是我自己的,不要你管。”
洛奇疼得咬緊了牙關,等她終於鬆開了,一個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你不想活,你的孩子呢?也跟你一起死?”
孩子?方景天的孩子?為什麼又是孩子?她的精神徹底的崩潰,任憑洛奇拖上了岸,她沒想到最後的這一刻讓她沒能隨那個男人去的,竟然還是孩子。
他還回得來嗎?還回得來嗎?她在渡頭坐了很久,像是想要將自己坐成一尊望夫的石,就那麼遙望著天水一線之間,就那麼守著一個人。
她守在碼頭日複一日,她等著他履行自己的約定,她等著他再一次朝著自己走來。
她總以為自己在哭著,然而臉上卻幹幹的一滴眼淚也沒有,或許心也早就幹了吧,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哭。
有時候她總是在想,愛情對於他們兩個來說從來都不是免費的,不管你承不承認,它一直就在那裏,叫你神往,又讓你心疼,他們愛上了一個人,從此也失了一座城。
洛奇給她搭了一頂帳篷,就在她的身後兩米的地方,遠遠地看去叫人有種說不出的心酸,帳篷和她,一大一小,對比那麼地鮮明,卻同樣孤獨到令人不忍靠近。
三天了,她坐了整整三天,她的發梢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霜,她不知道鳳城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她隻知道她企盼的那個人一直沒有回來。
這天是她的生日,然而這個生日跟三年前一樣,整個兒就是一個玩笑,那天她覺得失去了生命中所有有意義的東西,而今天,她才承認是真的失去了他。
四月一日,愚人節,多麼喜感的一個笑話,她多想這真的隻是個玩笑,她多想過了午夜十二點,方景天突然就出現在眼前,就像故事的最終,王子跟公主總是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一樣。
可是早就過了相信童話的年紀,她摸著光潔的脖子,那裏的貝牙灣在那天瘋狂的逃亡中掉進了茫茫的海水,原來真的是失去了,失去了幸福,失去了方景天。
“方景天,你就是個騙子”,她突然踉蹌著站了起來,她衝著夜裏霧氣濃重的湖麵嘶喊:“你說過你會回來的,你說過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
可是回應她的隻是一片虛無,甚至聽不到一點回聲。
“你說過會回來的,你說過的。”她反複念著這句話,好像念著念著,那個人真的就能兌現了諾言一樣。
淩蘇覺得自己真的已經心力交瘁,她找不到活著的意義,可是她也不能就這麼隨著他去,她撫上了平坦的小腹,那裏正孕育著一個生命,那裏是她跟方景天的骨血,那是方景天送給她的最後的,也是最最珍貴的禮物。
她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她以為是洛奇:“我不是不讓你來的嗎?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要在這裏等他。”
對方的聲音卻很陌生:“我必須來,你也不能繼續在這裏等他。”
淩蘇慌亂地回過頭,卻隻見到了一個沉著穩重的男人,她記不起來見過這個人,卻覺得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