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景天卻好像沉浸在某件事情裏,對眼前無法挽回的悲劇根本就不在意。
方國華從小看著他長大,又怎麼會看不透他的心思?他蹲下來一片一片地撿著碎片,也不看低眉沉思的方景天,直接歎了一聲:“既然都是誤會,你又何必這麼固執呢?淩小姐分明也是想著你的。”
“我知道。”幾十秒後,方景天才看著漆黑的窗外說了這麼三個字來。
方國華順著他的目光,那裏什麼也沒有,隻有一片濃幕,偶爾也會看見搖曳的樹影,像電視裏猙獰的厲鬼。他轉會頭來,繼續撿著碎片:“當年的事情淩錦堂也是被人利用了,他也為此付出了代價,你該放下了。”
方景天顫抖著手,他想點支煙卻怎麼也對不上那顫動著的火苗,最後還是方國華穩住了他的兩隻手才把煙點著了,這次卻沒有捏在指間,而是猛抽了好幾口:“方叔以為我這麼做是因為恨她嗎?”
方國華不說話了,在他疑惑的表情中,方景天彈了彈煙灰,繼續說:“隻要我接近淩蘇,算計傷害就不會停止,對方想要對付的人是我,我不知道他們還會使出什麼樣的招數,我不敢賭,我不想再把她牽扯進來。”
高塔上的事情雖然是有驚無險,卻總是在提醒著他,怎麼做才是最好的方式。
“那你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嗎?”方國華的眼眶裏也不見了往日的慈祥,取而代之的是年輕時候的狠戾。
方景天點了點頭,將抽了大半的煙頭往積著一層清水的煙灰缸裏一丟,瞬間“嘶嘶”地冒著青煙。他站了起來往浴池的方向走去,又說:“明天就會有結果了,但願是我想得太多。”
方國華看著他挺拔卻總顯著落寞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他知道當年被迫流落國外的時候他也不過是個孩子,他眼睜睜地看著方景天受了的多少苦,那幾年他們去了很多地方,為了吃飽飯,為了有個落腳的地方,他們每天都要打三四份工,甚至幾年後回國的時候,他們還是一無所有。
就是這麼個堅強到旁人不能想象的孩子,建立了這麼龐大的一個商業的王國,他沒有依靠任何人的肩膀,一切都隻憑著骨子裏的那股狠勁兒,可是方國華也知道,能夠擊垮他的,隻有淩蘇。
淩蘇回了趟宋哲的公寓,直接又去了桑榆家,桑榆已經睡了,見淩蘇狼狽地出現在門口,以為這貨又被打了劫。
桑榆明顯還在生氣,叉著小蠻腰堵在門口:“你放著你的潛力股未婚夫不陪,來我這裏幹嘛?我這廟太小,可容不下你這尊大神。”
聽著桑榆的冷嘲熱諷,淩蘇的眼角有些濕,那天在沐陽鎮不論桑榆怎麼勸,她都不肯跟著回來,甚至不肯見一見方景天,淩蘇知道桑榆還在生自己的氣,也不多做解釋,直接從包裏拿出了兩隻迷你版的一次性自封袋來,看著桑榆懇求:“先別生氣,幫我個忙好不好?”
桑榆看了看她手裏的東西,隻見兩隻自封袋裏各裝了幾根頭發,很顯然又都是男人的短發,於是壓下心裏的暗火,問她:“這是什麼?我對男人的秀發可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