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定了。”對方隻說了這幾個字就掛了電話,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死定了?淩蘇心裏反複念叨著這幾個字,其實以她對方景天的了解,她這次也的確是“死定了”,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明明想要逃得遠遠地,可是到頭來還是輕易就走進了他的牢。
南海度假村的案子還是淩蘇首先提出來並一手策劃的,隻是還沒來得及實施便因為淩蘇的墮胎事件被方景天堅決否決了,其實連她也沒想過這個項目還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更沒想到它還有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貝牙灣”。
貝牙灣,貝牙灣,她躺在簡陋的竹席床上看著發黃了的天花板,嘴裏反複念了幾遍,她想到了很多,可是她卻不敢往深處去想,她覺得屋子裏的溫度越來越高,那滯悶的感覺也越來越叫她透不來氣,她覺得隻躺了一會兒的功夫,那門就被人踢開了。
是方景天,黃昏的餘暉穿著門框擠了進來,打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輪廓染上了一道金色的光暈。
他就那麼朝著淩蘇走去,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夠聽得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那一下一下的悸動,無不訴說著她此刻的眷戀。
然而方景天卻冷冷地開了口:“你是自己走,還是我幫你走?”
淩蘇動了動想要爬起來,才發覺渾身就像被抽空了筋骨一樣,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她又勉強地試了試,這次隻撐起了一點又重新跌了回去。
她看著他的方向無奈地笑了笑:“看來是要你幫我走了。”
方景天背著光,沒人看得到他眼底流淌著的關切,可是他卻固執地用他慣有的冷漠:“這次又是你主動找來的,難道又想逃?”
淩蘇的笑容漸漸地變得模糊,紅透了的臉上滲著細密的汗,等方景天走得足夠近了,她才用隻有他才聽得分明的聲音說:“我從來就沒想過要逃,因為我知道逃不掉。”
方景天有一瞬間的恍惚,他不知道她說的“逃不掉”指的是他還是指她自己的心,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額頭,原來那裏真的已經很燙很燙了。
他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皺,抱了她綿軟的身子朝著廉價的旅館外走去,走廊的盡頭是幾道很陡很窄的樓梯,他走得很慢,他怕一個不小心會栽下去,摔到了自己更摔疼了她,他將她貼在自己的胸口,他的聲音就膩在她的耳邊,他說:“我也從來就沒想過要放,因為我知道放不了。”
淩蘇以為這是錯覺,她睜開沉重的眼睛,她看到方景天失落孤寞的神情,她伸出手去摸著他光潔的下巴,摸著他冷漠的嘴唇,她笑著將他的樣子深深地落進了眼底,她貪婪地迎著他的目光:“我知道那天火海裏一直保護我的人是你,可是我卻不敢成人,我害怕確認了答案之後,我會不忍心繼續恨你。”
方景天寵溺地點了點頭,一雙眼睛裏隻剩了她的身影:“別說話,你中暑了,我送你去……。”
淩蘇的手覆上他的唇,將他後麵的話全都擋在另一個空間:“我不想去醫院,我想回家。”
他的表情有幾秒的怔忡,然後綻開一個溫暖的笑容來,他輕吻了她的鼻尖:“好,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