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天猶豫慣性又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的時候表情已經是很不耐煩了:“我看你是膽子越來越大了,別忘了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淩蘇重複了一聲,自嘲得看著英俊偉岸卻讓她愛恨交加的方景天,“方先生覺得我是什麼身份?方太太嗎?可是方太太已經另有人選了,所以你又憑什麼管我呢?”
這番話充滿了諷刺的味道,也直接刺激著方景天的神經,可是這麼多年的他早就練就了喜行不露於色,那一天醫院裏之所以會發那麼大的脾氣,也是因為當真被她做的事氣到了。
“好,我不管你,等你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我放你走。”方景天第一次顯得落敗。
這不正是淩蘇想要看到的嗎?為什麼心裏的某個地方竟然會隱隱得疼?她也不知道今天方景天為什麼會這麼地反常,她不敢問,也不能問。
或許孩子真的是她唯一的希望了,但願真的像他說的一樣,生下了孩子,就放自己走,放他們淩家一條生路。
張揚顯眼的跑車飛馳在蜿蜒的鄉間公路上,沿途蔥蔥鬱鬱的山景快速地後退著,淩蘇卻沒有心情欣賞這些。
“又是月底了,方先生什麼時候結賬?”她還是冷冷得問了這句。
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激怒他,可是她也知道醫院每月維持淩錦堂的昂貴的費用更是等不起。
果然,方景天本來平靜無波的臉上更是陰沉得可怕,猛踩了油門,發動機“嗡嗡”地躁動著,車身更像是離弦的箭。
淩蘇隻覺得整個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往後一退,她下意識地拉緊了頭頂上方的把手,攏了攏單薄的身板,往自己那邊又縮了縮。
“你怕我?”方景天目不斜視,隻拿眼角的餘光看一眼淩蘇的一舉一動。
淩蘇不自然地擠出一抹清淡的笑:“方先生年輕有為、隻手遮天,鳳城的人誰不怕呢?況且我還等著方先生的恩惠活命呢。”
方景天的臉上閃過一絲的狠厲,不過隻是瞬間又恢複了常態:“隻要孩子在,淩錦堂就不會有事,你最好記住我說的每一句話。”
孩子,孩子的存在的確改變了一些東西,因為孩子已經成了自己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可是孩子終會長大,終會脫離母體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她明白,分娩的那一天就是自己跟孩子分離的日子,也是自己跟淩錦堂失去一切籌碼的日子。
所以她不能等,不能等到瓜熟蒂落,然後又被方景天推入無底的深淵。
“別打慕言的主意,她跟你不是一類人。”耳邊又傳來方景天冰冷的告誡。
淩蘇依然看著窗外,眼前浮現的,卻都是那個像水一樣的女人,原來她也不能例外,原來她也認識方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