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濕透了她的睡裙,黏膩膩地貼在她的身上,她卻渾然不覺,隻依偎著冰冷的墓碑,就像擁抱著曾經的親人。
遠處方景天的衣衫也早已濕透,雨水順著他的短發流過,一直注進了他的心底,滲進了他的血液。
“淩小姐這麼淋雨會生病的。”管家方國華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關切。
方景天卻搖了搖頭,機械地回了身:“回去吧,就讓她這麼恨著我。”
雨就這麼下了一夜,淩蘇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去的了,隻是第二天醒來,頭昏沉得厲害,到底還是受了風寒。
方景天走得很早,淩蘇看了看另外半邊床上男人睡過落下的痕跡,心裏空空地有些失落,就是這麼一個時而叫她心疼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撕碎了自己的心,她不懂,不懂他明明在乎,卻總是要那麼的漠然。
是因為恨嗎?這麼多年,這麼多人的慘痛代價,依然不能化解嗎?她不懂,真的不懂。
淩蘇下了樓,李姐馬上端來了一碗紅糖薑湯:“小姐快喝了,涼了就沒效果了。”
昨晚她跑出去淋雨的事並沒有驚動別人,淩蘇有些奇怪這碗紅糖薑湯的由來,李姐該是看出了她的疑慮,笑了笑,又拿勺子攪了攪:“方先生走的時候吩咐的,說十點鍾淩小姐還不醒,直接把薑湯送到房間去。”
這位李姐倒是真的老實,平時對待淩蘇也算盡心,淩蘇看了看暗紅色的液體,心裏淌過一絲暖流,至於這股暖意是因為李姐還是因為他,她已經不去想了。
一碗熱湯下肚,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一抬眼,廚房的幫廚正捧了一鍋粥打算出去處理。
“那粥看著沒動過,留下吧。”淩蘇淡淡地吩咐著。
於媽從客廳轉了過來,帶著她一貫的諂笑:“這可使不得,先生從來不吃隔夜的飯菜,這粥都擱了半夜了,可不能壞了規矩。”
規矩?淩蘇冷哼,還不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想故意給自己難堪?
淩蘇上前幾步,拿著勺子舀了些粥出來嚐了一口:“方先生已經出去了,我不曉得這屋子裏現在誰做主。”
一邊說著,一邊瞥向身邊的於媽,直到盯得她低下了頭去,淩蘇才繼續說:“這粥新鮮得很,反正我也沒什麼胃口,留下吧,我今天就吃它了。”
廚子有些為難,淩蘇絲毫不給他們任何小瞧自己的機會,淩厲地朝幫廚一瞪,那人立馬慫了,捧著鍋跑回了廚房。
“李姐留下,其他的人都放一天假,先生那裏我來說。”淩蘇說著慵懶的回身上樓。
於媽臉色不太好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壯著膽子說:“這可不行,關小姐還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