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2 / 2)

好疼,好疼……撕心裂肺,刻骨銘心,整個胸腔像是要被生生地扯開。

不過極度的疼痛刺激了幾乎要昏厥過去的理智,女子低吟一聲,勉強直起了彎下去的身體。

左手倏地拽住窗簾的一角,狠狠一扯,“唰”地拉開。

像是突然被衝開的閘,刺眼的陽光洪水一般湧入寂靜的黑暗,無聲地喧囂著,直到整個房間都沉浸在萬丈光華之中。

太久與黑暗相依為命,如今都無法立即適應光明。

女子睜開眼睛,暗紫色的瞳孔通透而迷離。

陽光把她的身軀整個包裹在金色的光海之中,可是似乎沒有同時傳遞給她溫暖。因為心裏那股越來越張狂的邪惡力量,像是一把冰劍無情地穿透了她的胸口,她情不自禁地抱緊了雙臂,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著。妖異詭謐的眼眸被陽光刺得微眯,仍然倔強地不肯閉上,於是很快就有眼淚留下來,在光潔素淨的臉上留下一道痕。

一道,兩道……最終淚痕交縱。

毫無預知的眼淚,就像是即使妖般的自己也無法操控的的命運。

我最親愛的哥哥,我曾經真的以為我可以預知過去預知未來預知生死,於是任性地活著,任性地索取,以為所有的幸福不過就是一個預言,一句咒語,信手拈來的簡單,因而不值得珍惜。

我輕易地得到了一切,也毀滅了我最愛的你的幸福。

我無恥地自以為是、任意妄為,結果命運之神把報複應驗在你的身上。

你不幸福,於是我所有用預言和咒語換來的狂歡都變成罪惡。

我不要這樣的結果!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把一切都還回去,還來得及嗎?

即使我死,可是真的還來得及嗎?

淚眼朦朧中,她仿佛看到窗外那扇緊閉的院門被慢慢推開,記憶深處,那個穿著鵝黃色連衣裙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那裏。

她同她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看見她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也不覺得害怕。

她站在門口歪著小腦袋看了她一會兒兒,然後就毫不猶豫的朝她奔跑過來,用她一輩子也忘不了的澄澈而欣喜的眼神直視著她。

除了父母和哥哥,誰都沒有直視過她。

“你好,你就是傳說中住在城堡裏的小公主嗎?你長得可真好看!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

她張了張嘴,最終沒有發出聲音。

視線所及之處,生滿銅鏽的鏤花大門半開著,荒廢已久的院子裏薔薇叢生,姿態妖嬈,有些枝蔓甚至直接伸出圍欄,將那條鵝卵石鋪就的主道妝點得紅綠相間,空氣裏都是甜美的香味。

一切美好得仿佛什麼也未曾發生,什麼都可以重新開始。

隻是那個黃裙小女孩不在那裏,哥哥,也不在那裏。

美麗如幻的城堡裏,除了她自己,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