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日的淩晨,天還沒有大亮,陳昊便聽到了萬三的敲門聲。
昨夜那頓酒雖然被萬三媳婦攪了局,但借著溫酒的勁,陳昊還是睡得很香甜,山裏風緊,但屋內曖和,陳昊又坐了慢車喝了酒,想睡不好都不容易。
披了一件衣服,打開門,門口站著的不止是萬三,還有老萬和一名身穿警服的年輕人,三個人的表情有點怪異,直勾勾地盯著陳昊,這讓陳昊有些莫名其妙。
“這就是陳醫生,昨天傍晚到的。”老萬向那名身穿警服的年輕人介紹道。
年輕人上下打量了陳昊一眼,眼神並不是那麼友好:“丁衝,你認識嗎?”
陳昊愣了一下,急忙點點頭。
年輕人冷笑了一下:“那就沒錯了,跟我走一趟吧!”
陳昊有些慌亂,看了眼老萬,老萬則衝他使了下眼色,那意思似乎是說沒事的。
陳昊沒有辦法,穿好衣服便出了門。
晨光中,天空竟然飄起了雪,並不大,細如沙粒,風吹得緊,這雪便在空中打了旋,撲在臉上,很冰冷。
陳昊後悔自己應該多帶件衣服,沒有想到山裏這麼冷,他隻好將自己所有的骨節都合上了,這樣一來,整個人便顯得十分猥瑣。那名穿警服的年輕人披著一件警用大衣,似乎看到陳昊如此狼狽,他猶豫了一下,脫下大衣交給陳昊,示意他穿上。
陳昊本來想拒絕,但還是抵不過寒冷,便將大衣穿了起來,頓時,身體感到好受多了。
老萬自然和本家聊天去了,沒有跟出來,陳昊一個人走在這名警察的身後。
不矛屯沒有經過標準化的修路,所以,腳下踩的是路,感覺卻和山道也差不多,隻是少了那些樹木雜草,坡度也不是那麼陡,但細細地鋪了一層白雪沙,有點滑,陳昊幾次都差點滑倒。再看前麵的年輕人,將大衣交給了陳昊,卻沒有看出他有多冷,隻是大踏步的向前走著,每走一步,一個腳印,顯得十分堅定。
若在城裏,陳昊早就忍不住問警察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知為何,在這裏,他卻有些膽怯,隻是默默地跟在年輕人的身後。
不矛屯中央有條路,兩邊是住戶,房子不算太新也不算太舊,大多是石塊土方壘起來的,很有北方農村的特點。淩晨,街麵上幾乎沒有人,幾條狗也由於寒冷而倦縮在房牆下麵,看起來很可憐。
走了沒有多遠,前方出現了掛著“不矛屯派出所”牌子的房子,有個簡單的院,空蕩蕩的,靠牆的地方放著兩輛自行車,但看得出來,有陣子沒有騎了,車座上顯得不是那麼幹淨。
院內並排三間房,那名警察引著陳昊進了中間,屋內也坐著一名警察,靠著爐火,抽著旱煙,歲數大概五十歲左右的樣子。
看到陳昊進屋,老警察站起來,先是讓了座,然後這才介紹。
說是派出所,更象城裏的治安崗,隻是房子大了些。這裏隻有老少兩名警察,抽旱煙的警察自稱老吳,那個年輕的警察叫靳大偉。
介紹完了,老吳向靳大偉示意了一下,靳大偉便走了出去。
“你們找我有什麼事?”陳昊忍不住問道。
老吳並沒有回答,而是猛嘬了兩口旱煙,隻片刻功夫,靳大偉帶著丁衝走了進來。
由於剛才在萬三的家中已經說過了,陳昊見到丁衝並不驚訝,丁衝則表現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老吳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兩個人,終於敲了敲旱煙:“看來你們倆真認識。”
丁衝想說什麼,被陳昊用目光止住了。
“丁衝犯什麼事了?”陳昊小心翼翼地問道。
老吳衝著靳大偉:“解開吧,沒事了。”然後他轉向陳昊,“你的身份我已經給城裏打電話查過了,說你的確是一名心理醫生,還有一家診所,取名六識,對不對?”
陳昊有些發愣,自己什麼時候開了診所,六識,這個名字取得也令人不知所謂,估計是魏烈鳴搞的鬼,但這個時候,他也隻好點了點頭。
老吳指著丁衝:“也許火車上的確是個誤會,但他用假警察證這件事太不應該了。”
陳昊這才看了看丁衝,知道是假證件露了餡,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說謊。
老吳接著說道:“剛才丁衝說了,你們用假警察證是為了辦案方便,有些病人對心理專家有敵意,我相信他沒有胡說,但還是那句話,用假證件,你們就犯法了,隻是這件事可大可小,但這張假證我必須沒收。”
說著,老吳從兜裏拿出丁衝那張假的警察證,隨手便扔進了爐子裏,丁衝皺了下眉頭,顯得十分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