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汽車已經來到了一個小村子的麵前,眼前的街道有些崎嶇,車輛的速度頓時慢了許多。
進村沒多久,江秋生忽的一愣,車子就停在了路邊。
“怎麼了?”淩銳萱問道。
江秋生沒有回答,而是呆呆的看著前麵。
淩銳萱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隻見前麵不遠處一個胡同口處,正擺著一個白色的招魂幡。
江秋生臉上的笑容早已不見,甚至臉色都變得灰敗起來,他緊緊抿住著嘴,掏出了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沒多久,電話接通了,另一端傳來了一個很熟悉卻帶著沙啞的聲音:“秋生,是你嗎?”
沒有客套,沒有寒暄,甚至都沒有例行的問好,正是江秋生僅有的幾個好哥們徐秀峰。
“秀峰,我已經回來了,這就要去看看伯母,不知道方不方便?”問完話,江秋生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靜靜的等待著一個答案,就好像站在法庭上等待著判決的罪犯一樣。
電話的另一端詭異的沉默了,這種沉默帶給了江秋生極度的不祥之感,而且他似乎還聽到了隱隱的哭聲。
他呼吸停滯了,心也開始往下沉去。
“秋生……你來晚了……”終於,電話那一頭傳來了徐秀峰拚命壓抑的聲音,但那種明顯的哭腔卻是再明顯不過。
江秋生腦子嗡了一下,他沒有繼續往下問,就這麼愣愣的放下了手機,不知不覺間,眼睛已經開始充盈淚水。
“江哥!”看到這裏,淩銳萱哪裏還不明白出了什麼事情,想勸慰幾句,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拚命的抹幹了自己的眼淚,江秋生推門下車:“我去看看伯母,你就等在這裏吧!”
“不,我也去!”淩銳萱也跳下了車。
江秋生望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胡同口有三三兩兩的人群,正在自顧自的說著閑話,時不時有人好奇的望向兩人。
江秋生心亂如麻,也顧不上其他人的目光,帶著淩銳萱徑直進了徐秀峰的家。
這是一個很小很破的院子,青磚砌成的屋子又小又矮,而且房頂還長滿了枯草,沿著房簷垂下了不少被雨水衝涮的痕跡。
狹窄的院子裏,被人鋪上了厚厚的一層稻草,幾個身穿大白色孝服的人跪在兩邊。
江秋生進來,也不管其他人,一頭磕在了地上,無聲的嗚咽中,淚水如泉湧。
後麵的淩銳萱沒有跪,她默默的站在江秋生身後不遠處,感受著這一院子的悲傷。
終於,有人扶起了江秋生,這是一個和江秋生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個頭矮了些,人也黑了一些。
兩人沒有說話,互相擁抱了一下。
“伯母怎麼走的?”江秋生問道。
這個年輕人就是徐秀峰,他聽了江秋生的問話,沉默了一下說道:“中風,沒來得及送醫院!”
“怎麼會這樣……”江秋生喃喃了一句,他早就知道伯母心腦血管不好,所以這次回來還打算帶她去大醫院檢查一下,順便請幾個名醫看看。
但如今隻是晚了幾天,卻已天人永隔,讓江秋生想報答都沒了機會。要知道雖然趙伯母不是江秋生的親媽,不過在他的心裏,卻已經不差多少了。
想到了趙伯母往日的親近,江秋生的眼淚又開始撲簌簌往下落。
最終,淩銳萱也上前給伯母鞠了好幾個躬,然後與徐秀峰一起把江秋生拉到了旁邊偏房裏。
“伯母的病為什麼會這麼急?”江秋生好不容易平複了心情。
“我媽是被人氣的!”徐秀峰眼睛紅紅的,咬牙切齒的道:“前陣子我姐和寧立鬧離婚,這種事情我們不想讓我媽知道,便一直瞞著他,誰知道那天不知怎麼他就把電話打到了家裏讓我媽接到了,然後我媽就病倒了……雖然及時送到了醫院,可是終究沒有搶救過來……!“
“寧立!”江秋生的眼睛登時眯了起來,一縷寒光驟然閃過,然後他點頭:“我知道了!”
徐秀峰也沒多想,又和江秋生說了幾句之後,便要回去陪靈。農村的規矩,至親去世之後,子侄後輩一般都是要陪靈的。
“秀峰,也給我一副孝帽吧,”江秋生說道:“怎麼說伯母也待我非常好,我應該送她一程的。”
石雲峰也沒有多說什麼,很快便送來了一副孝帽。
同時,江秋生也和家裏打了個電話,說明了這邊的情況,江父江母也很吃驚,不過倒是理解他的做法。
好在今天已經是趙伯母去世之後的第三天,下午就要出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