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契約(1 / 2)

最近這十幾年來,一個傳說風靡了整個武魏國:看不見月亮的夜裏,雙手塗滿朱砂拜跪於李樹下,滿是誠意的說出自己的願望,會有魔鬼出現幫你實現願望,但乞求者將付出生命的代價。

很扯的說法吧。怎麼會有人相信?怎麼還有人特地一試?可偏偏有人願意相信,偏偏有人願意一試。一個十六歲模樣的漂亮小姑娘,雙手塗滿紅色的朱砂顏料,身著雍容華貴的盛裝一步步邁入李子林中,走到了最深處,拜倒於一棵年近三十的李子樹下,三跪九叩了起來,口中念念有詞的,一遍又一遍。

“堂堂武魏國皇後,會有什麼願望呢?”一個慵懶的女聲悠悠傳出。

“您是?魔鬼大人嗎?”皇後娘娘抬起頭來,四下望去。傳說中需要找一個看不到月亮的夜晚,她特地選了這個陰雲滿天還有些霧蒙蒙的晚上,想要在樹蔭婆娑、光線不足還視野受限的情況下找出藏在林子中的人,著實不容易。

“沒人叫你抬起頭來。”三分隨意七分戲謔,李紅抿了一口剛從一個叫狄俄尼索斯,自稱是酒神的異域青年那裏騙到的葡萄美酒。“甜甜的,挺好喝。”聞一聞鮮紅的液體,“這是什麼?葡萄?”

用於參加祭祀禮儀的正裝可不是那麼好穿的。尹清惠為了偷偷跑出來乞求魔鬼,隨口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斥退了所有的侍女,花費了整整半個時辰的時間,才得以穿上這套禮服。隻是穿上,而非穿好,這層層疊疊不算任何飾品統共七件衣服,大小不一質地不同卻件件厚重,好不容易全搭在了身上,倒累出了一身的臭汗。再花一個時辰梳妝打扮,帶上所有飾物,運起輕功從後窗躍起。一路小心翼翼避開耳目,擔心會不會踩到裙邊絆倒,擔心會不會自己輕功不濟,被侍衛發現。幸好自己的寢宮清蓮宮離這片李子林不算遠,途中也無須經過太多守衛眾多的宮殿。

李紅打量著一副任人宰割、乖乖女形象的皇後,看她身上穿著的層層滾金邊的鳳凰紋禮服,各色祥雲,繁花似錦,襯著成對的鳳凰,配上她金燦燦的頭飾,五彩寶石的項鏈,美不勝收,勝到不會有人去注意穿衣者的容貌是美是醜是老是幼。好心的設計者們為了讓這套衣服更具一群鳳凰上下飛舞的立體感,特意做出了七個層次,鳳凰在雲層間若隱若現,栩栩如生。不過在李紅看來,這純粹是嫉妒著別人的女人,用此為難著因得到後位而偷偷竊喜的人。尹清惠,外表乖巧可人,內裏呢?作為魔鬼,李紅知道一切,畢竟她可不是會被外表所欺騙的人類。

“我有事想求。”

“嗯哼?”

“請您保護吾兒,直到他登上皇位。”

她兒子?太子?有沒有搞錯?當今皇帝還不到四十歲,身體也強健的很,那麼快就要考慮搶皇位的問題了?會不會太早?不過也說不準,新皇上位前,民野一直傳著當今皇帝弑父殺弟的謠言。武魏國的皇位,向來先傳嫡再傳長,也就是說,除非皇帝嫡係也就是皇後娘娘的親生或過繼來的皇子統統去世,才會按照長幼順序傳位。

傳嫡不傳長,傳長不傳賢,這也導致了幾代帝位相傳時發生了不可避免的爭鬥,可一句“祖宗立下的規矩”駁回了所有對這一法製的爭論,其他沒有得到皇位的皇子,除非在朝堂中找到個職位或者立下大功得以封王,今後的日子不再衣食無憂而要自力更生。

關於當今皇帝謀權篡位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武魏國尚武,街頭小二都能耍上一耍。上代文弱的太子爺鄭博越並不被大家所看好,倒是常常南征北戰的大皇子鄭博超頗受擁戴,國民們表麵上什麼都沒說,但都暗自期待大皇子登上皇位,或者是被封為王遠住南部邊境的三皇子也好。最期待這種好戲的,自然是煌日教的人,作為前朝皇族後裔,他們教主成天策劃著一些小打小鬧的民間活動,一直期盼著哪天打敗鄭家,重新登上皇座。

李紅也不是不明白,跪在她麵前的這個女人有多麼護子心切。據說這回排行老三的嫡親太子殿下,和上代相同,又是個不折不扣的文弱書生;大皇子勤政愛民,頂了“因病”故去又恰巧沒留下子嗣的三皇叔的缺兒,去了富裕卻多蠻夷的南方當桓陽王,將混亂複雜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條,為人又豪爽大方;二皇子則是和他父親當年頗為相像,活躍在朝堂上和各國之間,當之無愧的成了武魏國的大將軍,尤其是他力大無窮的天賦和英氣逼人的外表,更讓無數國內的女生心生仰慕;四皇子還未成年,仍然留宿宮中,據說也是個文武雙全的小夥子,他的聰慧機敏一直很是受皇上的厚愛;五皇子天生有不足之症,成日臥病在床,比起太子更不被看好;六皇子年紀雖小卻心機重重,幼時和父皇微服私訪時,曾幫忙破解了大案件,從而立下大功,加上有同母的姐姐太安公主東嫁得寵成為鄰國皇後,算是具有了國外的支持;七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年紀尚幼,九皇子才剛剛通過了考驗得以加封為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