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一生承諾(1)(2 / 3)

盡管之前他們已經無所不談,尹顏是有機會告訴他,今天她的身體不舒服,但是有五個多月來一直盼望著的這次見麵,她擔心自己說出推遲一兩天,就會多等一兩個月,這是有可能的,對這個可能尹顏說不出原因,她已經感覺到這個男人有某種古怪。這次聽到他終於要來見她,也許少了一隻胳膊尹顏也會先不告訴他。

可是氣氛如此尷尬,尹顏坐著的椅子,很硬,又笨重,給什麼位置就在什麼位子上長了腳。她一轉眼就能看到那張臉孔的鮮明寫照。也許拉開一點距離會好一點,當時她想,可是僅憑屁股上的力量根本無力挪動一點點,她不好意思站起來。又急又累。終於放棄,後來她說,沒想到一張椅子也能惹禍。她坐得離他太近。

場麵沒有像尹顏想象的那樣,帶著興奮與無拘無束地暢談,親切得像見到一位久違的朋友,而是一種陌生,沒來由的陌生,說不出口的想逃離,隻好又不得不坐著的尷尬心理。

她看到那張臉孔如此清晰,清晰了的東西,並不順眼。兩人都沉默著。

塗誌光看到尹顏後有點慌,他點了一根煙,才吸一兩口,就把煙蒂掐滅了。甚至沒察覺到自己在做什麼,他再點一根。剛坐下又站起來去開開門,看看外麵,又坐下,幾分鍾後平靜下來,他再點燃一根煙,似乎回到另一種擔憂裏。沒錯,這麼多年了,他一直活在跟世俗的生活不怎麼掛鉤的空間裏,有點脫離正常人生活的軌道。他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紅了幾陣臉。不停地看看她,摸了一下後頸,接著說道:“今天剛理了個頭,理發師是一個很和藹的本地人,隻要我去了他那裏坐上一會兒,緊跟著後麵就有很多客人進來。每次都這樣呢!”

她轉頭去看了他一下,他的光頭和下巴確實是剛剃光後留下的痕跡。不知道說什麼。這個男人很奇怪。

“哼嗬,曾有人說,我的福氣好,非常有人緣,看手相的人說我不用幹活也有飯吃,我想不用幹活怎麼會有飯吃呢?”他看著自己的手,接下去又說,“也許吧,真的有很多的網友都邀請我去她們那裏玩玩,我都拒絕沒有去。昨天在網上碰到雪兒了,那個當教師的雪兒,你知道吧?給你看過她的照片的。”還有,山東的小白菜,安徽的夜蝴蝶,四川的小貓咪,他一一講述著。

畸愛哥!我們說好的

我有一個哥哥,親生哥哥。

聽媽媽說,我們的爸爸在我們很早的時候就走了。當時我還小,不知道什麼叫走,以為爸爸隻是出去工作。

我的媽媽,總是突然動不動就打我和哥哥,一邊打一邊還瘋狂地罵著:“你們這兩個孽種!他個沒良心的扔下我們走了你們知不知道!”然後斯氣底裏的哭泣。

我嚇的大哭,而哥哥隻是冷冷地看著她。

那一年我6歲,他8歲。

有一天,我發燒了,渾身燙熱。我閉著眼無助的哭,在被子裏蜷縮著。囈語著。

有冰涼的一雙手放在了我的額頭上,我睜開眼。哥哥的手。他怔了一下,說:“好燙。”

之後他把我拉起來,帶我出去。那時我不知道除了家以外還有別的地方,因為媽媽不讓我出去,家裏總是拉著窗簾。哥哥在去今年上學,每天都不在家,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隻知道他去了一個叫學校的地方。每次哥哥不在家時我都和媽媽待著,我總是好害怕媽媽會突然打我,所以我也好想去學校,和哥哥在一起。

他領著我去了醫院看病,回來時,我聞到饅頭的香味,我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哥哥看了看我,跑到賣饅頭的地方買了2個饅頭給我。他說:“別給媽媽說我給你買了饅頭。”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回到家,看到媽媽正怒氣衝衝的瞪著我們。我下意識的攥緊了哥哥的手。哥哥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媽媽發怒的喊著:“是不是你們拿走了桌上的10元錢!”

哥哥不說話,我攥著哥哥的手,嚇的發抖。

媽媽拉開我攥著他的手,使勁的打他,還說:“我叫你不承認叫你不承認!你爸爸走了你也學會他了是不是!……”

我在一邊發抖著不知所措。

後來,她似乎打累了。哥哥一滴眼淚沒掉,一個字沒說。踉踉蹌蹌跑回房間。

我跟著他跑回房間,看到哥哥身上的血痕,我哭著蹲在角落裏,我以為他會怪我,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哥哥看了看我說:“別哭。”快站起來,小心著涼。

我驚訝地看向他,他向我抬起頭衝我溫柔的笑了笑。看著他瘦削的下巴,那時我的心真的很痛。

後來我也上了學,和哥哥一個學校,我很快樂的牽著哥哥的手上學,放學。

我們沒有爸爸,別的同學見了我們總是會笑話我們。他們會罵我們是野雜種。隨著我的成長,我才知道,爸爸走了,原來是和媽媽離婚了。哥哥每次聽到別人嘲笑我們時,總會衝上去揍他們。他告訴他們:“再讓我聽見你們說我妹妹一句,我就殺了你們!”他打完架,總是會被班主任告給媽媽,媽媽回到家回狠狠的打他。而他依然一聲不吭。似乎隻想用沉默來抗拒。